上次说到，九零留在祁连县寻找搭车的门路，其他无人则沿着黑河峡谷继续向西，直奔野牛沟乡，一路上秋光无限……

再次相遇

刚出发不久，忽然有一辆汽车在他们身边疾驶而过，后备箱还放着一辆拆掉前轮的自行车。再细看，九零正把手伸出车窗外，冲着他们打招呼呢！

豆芽首先喊了出来：“是九零！”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听清九零说什么，司机就开着车疾驶而去。

彦臣随口喊道：“九零，666啊！”

彦臣看到九零的笑容，想到他们还可以在野牛沟乡重逢，继续最后两天的路，忽然感受到一阵暖意。他想到，虽然前两天九零确实拖慢了一些骑行进度，可队伍总是难免有快有慢的，总归没有出现太大的拖延。

当一切结束再去回忆的时候，队伍的圆满和所有人的开心，总比那些快慢之争来得更深刻些吧。

圆满，彦臣意识到，自己对圆满还是有一些执念的，包括每一个人的圆满。

连续的爬升来到山谷出口，视野重新开阔起来。走出黑河峡谷时，天地已经换了一副模样，雪山以更加雄伟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彦臣和豆芽拐过了一个弯道，看见山巍几人正坐在路边吃东西，便也赶了上去。

雪山、河流、草甸、牛羊、公路、阳光，一副天地辽阔的画面，在眼下成了最美味的调味剂。

起伏的河谷草原

今天的行程已经过半，海拔也上升了一个台阶，公路与两侧山峰的相对高度却降低了。于是，目力所及更加遥远，也更加显得空旷高远。

这里的农牧场似乎已经是一派深秋景象，远不及山谷下游那么水草丰美，颜色有些干枯，白色的羊群依然点缀其间，农田却都消失不见了。

若非要把这个变化比喻起来，就好像是从关内的流水人家过渡到了塞外的苍茫牧区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后半程的路面不再像黑河峡谷那样一路爬升，而是有了更多的起伏和变化。不断的爬升和下降，折磨得人和车子都有些脾气。

豆芽在一个稍微长一些的爬坡前，又一次泄了劲儿：“我觉得我的膝盖好像有点儿疼。不行，我得休息一下。”

“具体是哪里疼？”彦臣问道。

“就是膝盖内侧韧带，以前越野跑，有时候也会疼。”

“就是那条副韧带吧，我也有疼过。不过，我现在疼的地方主要还是髂经束……”彦臣和豆芽竟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便一起坐下休息，吃了点儿东西才继续出发。

骑行到了这里，车辆越来越稀少，来来往往的无非是一些零散的自驾游客和不多的当地居民，漫长的二尕公路似乎是他们和羊群独有的一样。

悠闲的高原

骑在路上，时常有一些路过的车辆会给他们加油打气，和他们攀谈一些诸如“从哪里来”和“到哪里去”的问题。

开始还会因为被加油而感到开心自豪，后来慢慢习惯了被询问，也就越来越敷衍，开始感觉到有些路人搭讪的目的，似乎只是出于猎奇罢了。

五个人估摸着天黑之前到野牛沟已经不成问题，又见九零已经找好住宿，便将心情放松下来，干脆边走边玩。

晒晒太阳，拍几张公路片，又拍几张人像，拍完了自行车，还要给自己的影子留念。有好看的风景，好看的照片便是信手拈来了。

远处初见积雪的雪山，近处连绵起伏的牧场山丘，脚下一马平川的河谷草场。

一条公路穿梭其中，或在丘陵上起伏，或在山腰盘踞，就像是一条黑色的绸缎在翻飞起舞，又像是一行串联音符的五线谱，自带抑扬顿挫的韵律。

几乎每一条山谷都有一条小河，从远处雪山上缓缓流下汇入黑河，在那山脚下的河边，牧民们的家就聚居于此。

在渐渐西斜的日光照射下，河面波光粼粼，又增添了一丝闪闪发光的灵动。

对于骑行者来说，也不必说什么“美景目不暇接”，边走边看也就可以沉浸其中了。尤其对彦臣来说，这是他的第一次有雪山相伴的高原骑行，他暗自想：这片高原，我还会回来的。

人们为了更好的前行，时常会在心里期许未来，做到了的就化成了脑海中那时常摇曳的记忆扁舟，做不到的就化成了心头里那总也填不上的愿望空洞。

入住野牛沟

经历了数不清的起伏之后，他们终于在群山中看到了野牛沟乡。

此时，夕阳西斜，已经快要落山了。彦臣忽然发现低空中渐渐有积云汇聚，便提醒大家说：“你们看那些云，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是徒然地心想：不管什么天气也得骑啊！

联系上九零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小镇所有的建筑都沿公路分列两侧，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一公里。

整个镇子总共只有三家住宿，两个破旧的招待所和一家还像点儿样子的家庭旅馆，只是相对县城来说，条件一般，价格还不菲。

看样子，他们毫无选择，没有被宰客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很快就决定入住这个家庭旅馆了。

入住前，他们还是决定先到对面的川菜馆吃晚饭。小菜馆里生意就像今天的公路一样，也是安安静静的，除了他们之外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走过来给炉子通火，彦臣借机问道：“老板，咱们野牛沟经常这么安静，也没有什么游客的吗？”

老板听到问话，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和他们聊了起来。他说自己就是四川人，当年来野牛沟做生意，是因为这里有很多矿场。

住宿和饭店，做的都是矿工和建筑工人的生意，野牛沟就因为矿产开采才发展起来的。但是，现在大部分矿场都因为环保问题被关掉了，客源少了很多。

倒也有些过来玩的游客，可生意还是不如以前了。

老板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透露着勉强维持生意的无奈。他们一边交谈附和着，一边听得令人唏嘘不已。

饭店老板的担忧

彦臣想到了明天的路况，又问道：“老板，您知道去肃南县的那条路吗？能走得通吧？”

“哎呦，你们去肃南县啊。那条路在修路，不好走啊。”

“已经听说是条渣土路，我们慢慢走吧。”彦臣又看了一眼天气预报，继续说：“也就是怕明天再下雨下雪什么的。”

“没事！这天气，没有什么雨雪了。”饭店老板似乎胸有成竹，但他转念一想，继续说：“不过，搞不好会封路。”

“啊？还会封路？”他们几人的精神突然紧张起来，进一步问道：“自行车也不能过吗？”

“修路嘛！有时候会放炸药开山，什么也过不去……”

听了这话之后，他们开始议论起来。彦臣也开始犯嘀咕：只知道路没修好，并不知道还会封路，可别出什么状况啊。

老板见他们忧心忡忡，又盛赞了一番路上的风景鼓励他们。然后继续说：“你们明天先沿着路往前走着就行，遇见从那边过来的车就问一句，他们能过来，你们就能过去！”

旅馆老板的加油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他们带着些许忐忑回到旅馆。

彦臣又拿同样的问题问旅馆老板，旅馆老板倒是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你们自行车肯定能过去！就算是炸山开路，你们说一下，就能先放你们过去，不影响他们动工。”

听了这番话，他们才稍稍觉得宽慰下来。不过，不管怎么担心，他们都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人们虽然喜欢自由，但面对自由会令人焦躁不安。所以，没有选择反而会踏实。人们恐惧自由，正如村上春树所说。

天色已经黑透，大家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入睡。

九零因为一直惦记着彦臣去看星空的事情，便问彦臣：“臣哥，什么时候去看星星？去的时候叫上我啊。”

“月亮还没有下山呢，得再等等才行。”彦臣一边回复九零，一边写着日记。

而九零听了这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责任编辑：虾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