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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手日记(10):罗马尼亚印象
骑手日记(10):罗马尼亚印象

对罗马尼亚第一印象不佳。通往边境城市德罗贝塔(Drobeta Turnu-Severin)的公路两旁排列着空荡荡的工厂,可能是共产时代中央集权五年计划的遗产。
商店和公寓楼同样陈旧,一个遛狗的女人向一伙小流氓投掷石子,他们在恐吓她的小狗。万一流氓们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我向路边弯腰捡起一些石子来备用。
所有这些让我想起英国的布拉德福,但是在我约克郡的家乡常有一种俗艳的魅力,这儿却没有。
但是第一印象很可能是误导的。德罗贝塔近期不会主办任何假日节目,但是它的市中心却有绿树成荫的广场,喷泉中旋转的雕塑在夜间被不断变换色彩的灯光照亮,这比许多英国城镇的市中心更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像其它东欧人一样,罗马尼亚人也喜爱冰淇淋。有不少冰淇淋店,其中一间外边挤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年纪的女孩,她们穿着很时尚,像印着汉娜.蒙塔娜的亮闪闪的T恤等,很兴奋地忙着用手机互相拍照。
马路对面有几个吉普赛女人在街上行走。她们长长的黑发编成辫子,穿着色彩鲜艳的大裙子,戴着头巾和巨大的金耳环。新来者会把这样的景象看作是这个国家贫富之间的对照,但是这些吉普赛女人却坐进了一辆崭新奔驶轿车的后座。
真正的贫富差距是我后来骑车经过罗马尼亚南部的村庄时看到的。离开大路之后,马拉的大车比汽车要多,牧羊人在田野上放牧。进入罗马尼亚后我把手表往前拨了一个小时,有时我感觉似乎时间回到了一百年以前。
大约60英尺开外,一张毛茸茸的脸从一间空屋边的垃圾堆上朝我张望,那是一头熊的脸。我神经紧张地从自行车把手上的挂包里取照相机,这时熊开始朝我走来。熊很瘦,也不比一头拉布拉多犬大多少,很明显是一头小熊,但毕竟是一头熊,我以有资格参加英国2012年奥运会自行车赛的速度快速逃走。
野外有几伙人在烧烤,其中有一人挥手招呼我。他们属于一个辛悌吉普赛的大家庭,今天是本地的一个节日。是什么节日我没有搞清楚,但肯定要大吃大喝,还有吉他奏出的音乐,这没错。
人们挤了挤在活动桌上为我腾出地方来,家族的头领从烤肉叉上割下一块羊肉来。你要来点西红柿吗?要小胡瓜吗?要啤酒还是鲜榨橙汁?
头领问我从哪里来。
“伦敦。”
尽管他有一个兄弟住在纽约,他自己的英语却很有限。
“哪里…伦敦…哪里啊,”他全神贯注地问我。
是问在伦敦哪个区?“我住在布里克斯顿。”
“你…喜欢…贝克汉姆吗(Beckham)?”
“是啊,他是个很好的足球球员,但现在已经很老了。”
他又皱起了眉头。我估计他要问关于足球的问题,或者至少是关于辣妹的黄段子,但他却说,“我喜欢戴尔和郎迪。(英国电视喜剧中的人物)”
好了,这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但也没什么不可以。
“哦是的,是‘傻瓜和马’节目中的人物,很滑稽的节目。”
直到我骑车离开后才想到,他问我的是是否喜欢披克汉姆(Peckham),这是电视剧在伦敦拍摄的地方。
我想到的还有别的事情:我的数码相机坏了。屏幕上出现的是模糊的粉红色,而不是微笑着四世同堂的罗马尼亚人。相机一定是几小时以前坏的,那时我跌跌撞撞骑在一条很糟糕的乡间小路上。
罗马尼亚的这个地区没有旅游基础设施,我原来打算在野外露营。但我又知道在一个叫卡拉法特的地方至少有一家旅馆。那个市镇还很远,但是如果我能到那里的话,用外部电源充了电,相机也许会奇迹般地自行修复。就是这些傻得无可救药的想法缠绕着我。
我自我辩解地想,一路上风景如画,有这么多值得记录下来:有些村庄依旧靠公共水井供水;还有些村庄里,木板或茅草屋顶上架着突兀的碟形卫星天线;田野里有散放的马匹,也有拉犁的马匹,有些教堂的墙上有美丽的圣人画像。
等我最后到达卡尔法特时天已经黑了。我小心地下了车,以影星约翰.韦恩的步态走进一间像是客栈的地方,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吧台后面。
“有房间吗?”我问道。我太累了,已经想不起任何一个罗马尼亚单词了。
他从柜底下抽出一瓶百加得朗姆酒( rum)作为回答。
“不不,是房间(room),有房间吗?”
“是啊,朗姆,请,这就是朗姆酒。”他答道,然后爆发出大笑。
谢天谢地,他只是在开玩笑。我强颜欢笑,发誓以后再也不能一天骑一百英里了。
次日上午我在酒店门外遇见了丹,他英语很好,愿意帮助我再买一架照相机。不幸的是很快就弄明白了,要买一架型号好一点的相机要么越过边界到保加利亚,要么去克拉约瓦,那是罗马尼亚最大的城市之一。
我请丹喝咖啡作为答谢。他29岁,曾为在罗马尼亚境内各地传教的弗吉尼亚洗礼教传教士工作过三年,就在那时学会了英语。
他解释说,罗马尼亚不像从前那样有很浓重的宗教倾向了,尽管有一半多的罗马尼亚人经常上教堂。部分原因是有些东正教的牧师与齐奥赛斯库统治集团沆瀣一气,还把教徒忏悔时的坦白用于告密,由于这些牧师的出卖许多人被逮捕。这样的事实对宗教起了负面作用。但是他认为宗教相对衰落的主要原因是物质主义盛行。
我经过几个小镇,安装排水和供水管道的工程正在进行。这些地方都挂着罗马尼亚国旗和欧盟旗,估计用于这些工程的资金来自欧盟。
我问三年前罗马尼亚加入欧盟是否带来一些变化。
“是的,许多人过去到了国外,特别是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现在有些已经回来了。”
然而丹本人的财务状况却不容乐观。他说美国传教士很腐败,离开传教团后,他的职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仍然在路上奔走,经营着一个来自玻利维亚的排笛乐团,有时甚至自己也装扮成“地道”的印加武士来兜售CD唱片,并帮乐队收钱。
排笛乐队已经预定在次日卡尔法特的年节上演奏,现在他要去见市长,问一下是否允许他们免费住一晚旅馆。如果不允许的话,他们五个人只能像昨晚一样,在自己的面包车里再度一夜。
我很想望在罗马尼亚多看一点,于是决定乘火车去克拉约瓦买照相机,然后从那里继续朝南沿多瑙河骑行。
火车站的站长睡得很熟,我叫醒他,问他明天火车几点开,他显得很不高兴。依旧睡眼朦胧,他在一张纸上写了“上午六点”。
我回到客栈房间里早点睡觉。大约半夜时分我被惊醒,是丹在敲门。他问我是否要买一架他“找到”的带照相机的手机。
这件事让我开始怀疑,他为什么会和传教士团分手。
第二天一早,另一位站长摇着头在纸上写了“上午11点”。通常这件事可以让我发作一通,但当没有人听得懂你的时候,这样就毫无意义了。我回到城里,无所事事地看工人们为集市搭建旋转木马,然后又骑回火车站。
有两个小男孩开始在我两边奔跑,问我要钱,或是要吃的。我认出那个小一点的就是昨天看见过的,因为尽管天气很热,他还是戴了一顶绒线帽。但是当我微笑着说“哈罗”时,那个大一点的男孩一定认为自己被遗忘了,立即拍了他一下流淌着口水跟了上来。
我加速骑走了。在站台上等车时我又看见了那个高个男孩,站长牢牢抓住他的胳臂把他拖进办公室。男孩吓坏了,当看到站长只是警告他不要再来后就放走他,我松了一口气。
火车来了,车厢里空空如也。我把自行车装上前面的行李车,自己坐在车凳上,身边有一间小房间,门上用英语写着“售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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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瓦德赫特在经济危机中逃离阴暗的英国,做一次耗时九个月的自行车旅行,从伦敦一路骑到印度的新德里,全程6,000英里,并将沿途笔记发回英国,刊登在“每日电讯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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