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老师！”

“咦？你刚刚有没有听见胡郝杰的声音。”

王琴疑惑地向后回头，朝着声源大概的方向看去。

“噗，过分了啊，不会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还想试探我。”

李玥雪佯装生气，俏皮地看着王琴。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会对胡郝杰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胡郝杰对这首歌的几个和弦烂熟于心，可排练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老看向楼梯口。

指挥家也偃旗息鼓了，坐在圆凳上刷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磁场相近，也分散了胡郝杰的注意力，听说成年人都在玩一个叫微信的社交软件很火，也不知道老师在看的是不是那个。

自己的手机还是攒了生活费在手机维修店买下来的残次品，能上个“企鹅”看到朋友的消息，胡郝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今天没有见到“蔚华”，刘贺的期待值在不断降低，独奏的部分弹得很没劲，激情飘动的乐符都变成了年迈的老人，有气无力地跳着广场舞，放的背景音乐可能就是火遍大江南北的《小苹果》。

只有文洪涛还在尽力地唱着。

“中考这段时间我先把你删了哦，考试加油。”

短暂休息的时间，胡郝杰在“企鹅”上刷了几分钟，就刷出了李玥雪的消息，再发出去，就是感叹号了。

这可能是李玥雪想出来的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喂，胡郝杰，我说你行不行啊？学了这么几年，猪都会弹这些和弦吧，这你也能弹错？洪涛，说句话啊，我可不想和他上去丢人。”

歌曲进入了反复副歌部分，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刘贺将失落和愤怒的情绪全部转接到了胡郝杰身上，找到发泄的出口。

文洪涛脸上挂不住了，拿着话筒狠狠地瞪着刘贺，过两天就是学校文艺汇演的选拔了，他的期待已经很接近了。

一物降一物，平常和不少兄弟玩得开的文洪涛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刘贺被这么瞪着，自然落了下风，嚣张的气焰立刻就被浇灭。

话已至此，刘贺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撤退，不然以后在这新华中学的场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事情要是传到“道上”，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那个，郝杰，这样，你提前录一个声轨，到时候放上去，你就关掉声音弹就好了，反正都是你弹的。”

琴行老师终于站出来制止这场争吵，提出了看似折中的方案，给了双方台阶下，刘贺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不少，站在旁边洋洋得意。

“不行！假弹不尊重音乐。”

文洪涛非常固执，绝不在这事情上做任何的让步，尽管在他们这些人中，只有刘贺能流畅地弹奏出这歌的独奏。

本就闷热的地下室气氛突然凝固起来，贝斯手默默缩在角落刷手机，仿佛这队内的争吵和他没有关系，音响发出的电流音干扰他们的情绪，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引发火山爆发。

“我不上了，反正也不想练琴了。”

胡郝杰现在的心情异常烦躁，放下吉他就走了。

再沿着琴行这条路往前走，一座大桥横跨江的两岸，这里有赣江的支流。旁边建造的公园连成片，河边都建起了栅栏和木板，这也是胡郝杰经常来的地方，下午的时间行人稀少，文洪涛跟在胡郝杰身后，两人一直没有对话。

水流声在耳边响起，记得儿时还能在这上面看见船只，现在河中央建起了大坝，钓鱼的人也少了，沿着河流的流向望去，望不到边界。水在往前走，走向未知的地方。

就这样两人走回了家。

刚开门，胡永庆放下报纸热情地迎了上来。

“练完琴了？听洪涛说你们最近在排练啊，有没有练基本功，这个可别放下啊。”

说到音乐方面，胡永庆的眼里总是带着光的，比新闻事实带给他的满足感更加强烈。

“报道把学费给老师了吧？为什么文洪涛他妈妈说学费要六百五啊，我只给你六百三，够了没？”

郝淑惠端着西红柿炒鸡蛋放在餐桌上，立马对着手指吹了两口气随后抓住耳朵。

“哦哦，那个他是有个什么，嗯……什么费还没交吧，这次是补上去的。”

难怪看见文洪涛在不停炫自己新买的变调夹了，原来钱是这里来的。

胡郝杰走进厨房拿了碗筷，脸颊发烫，好在母亲忙于切豆腐，没顾着看。

“爸，我不想练琴了。”

胡郝杰往嘴里塞了口饭，说话声如蚊子般细小，可还是被父亲听见了。

胡永庆呛了口水，咳嗽两声，将玻璃水杯砸在了茶几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二者都没损坏，胡郝杰吓得一激灵，抱着碗不敢吭声。

“不练琴啊，不练琴了好，初三这年多重要，我还正想说呢，又浪费钱，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郝淑惠端着碗豆腐出来，嘴角上扬，这学吉他的学费可比上学的学费贵上不少，要不是出于胡父的固执，早就被母亲喊停了。

“想学啊，到了大学再学，考大学这几年也很关键。”

听见母亲坚决的语气，胡郝杰沉默不语，内心很想反驳。

他也没想到，李玥雪删他的念头，就和母亲想让他学习的信念是一样的坚定。

这段时间，完全拒绝和胡郝杰交流，有时还刻意躲着他，那营造出来的谣言就不攻自破，渐渐都被其他新奇的事情给冲淡了。

到了选拔前最后的排练，只有文洪涛和贝斯手到了地方，鼓手和刘贺用回避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别怂啊，你就不想和女神表白？站舞台上证明你自己，保证她会迷恋上你。”

文洪涛前功尽弃，只能放出大招激发胡郝杰的兴趣，只要下课就会跑到胡郝杰旁边来劝他。

“小雪，这是Beyond的正版专辑，我从我爸那偷偷拿出来的，借你回去听两天。”

胡郝杰萎靡的精神顿时精神了，竖起两只耳朵，恨不得就蹭到李玥雪旁边去。

“哇，谢谢啊，我喜欢他们的歌好久了。”

“那个，独奏部分我来弹，旋律给你。”胡郝杰眯了眯眼睛，立刻和文洪涛达成了一致。

学校对每年一次的文艺汇演非常重视，花了大价钱搭建了舞台，为了营造氛围，特意选在晚上举行，交叉晃动的灯光成为了夜晚璀璨的明星。今天这里绝对是县城最热闹的地方。

戴着头巾的鼓手第一个走上舞台，听说节目入选后，他马上就跑了回来，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热情。

因为有他们班的节目，胡郝杰班上的同学来的是最早的，也占领了舞台最前方的黄金席位，所以胡郝杰很容易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见李玥雪的身影。

追光打在了乐队成员身上，台下的世界变得漆黑一片，胡郝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最后发现李玥雪的方向。

鼓棒对着麦克风敲击三下，节奏陡然而起，胡郝杰踩着效果器开始前奏，他从未如此流畅地弹奏过。听见同学的夸奖，刘贺郁闷地坐在下面，原本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地方。

文洪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底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他们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

（未完待续）

相关链接：骑行小说《驭风》（序章）考试与流星

责任编辑：四栋二楼大脑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