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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成名:环意传奇 天使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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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风驰电掣,尘土飞扬,这是每一位车迷站在路边观看比赛时,看到车手们飞速驶过的场景,这也是1940年6月4日,一位身着粉红色衣服的少年眼前的奇景。

“呼——呼——呼——呼”,这也是这位还显得很稚嫩车手呼吸的声音,他站在路边一手扶着车座,一手捂着肚子,喘着粗气,汗水一滴滴落下,脸上写着各种表情:焦急、茫然、痛苦、无助,谁也不知道这位车手的肚子里正在翻江倒海,而外人并不熟悉的是,这位身穿粉衫的少年,是当年环意总成绩领先的车手。

这位少年的名字叫做福斯托·科皮(Fausto Coppi),他的另外一个名字鲜有人知:安杰洛·福斯托·科皮(Angelo Fausto Coppi),他是科皮家五个孩子中的老四,虽然名叫安杰洛(在意大利语中安杰洛就是Angel,天使的意思),但是小科皮从小却体弱多病,经常逃课,不爱学习。13岁的时候,科皮不得不向老师和家长写检讨:不应该骑车,应该认真上学。也许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对学业没有太大兴趣的科皮却对自行车一见钟情,科皮的保证书的有效期没有太久,在13岁的时候,家庭贫困的他就已经不再上学,开始骑车去诺维利古雷的一家屠户那里做送货员,从此,上下班和下班之后和骑友一起去练车便成为科皮每天最快乐的时光。非常幸运的是,那个年代中高等教育不是大部分人的出路,而更加幸运的是,科皮的叔叔非常热爱自行车,叔叔得知小科皮的兴趣爱好之后,帮忙出钱赞助了他第一辆自行车,这样出生农民家庭的科皮有了自己的竞技公路车。在15岁的时候,科皮第一次参加自行车比赛,并顺利拿下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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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造化弄人,之前的体弱多病,甚至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佝偻等病,反而显得科皮有多出一个肺(不知道是否有科学根据,但科皮的肺活量确实惊人),配上他的那双大长腿,科皮天生就是块骑车的料。尽管小时候赢弱,长大后的科皮心脏却非常健康,有着非常低的心律。诺维利古雷又恰巧是当时意大利自行车的几个中心之一,自行车氛围非常好,如果科皮是在其他地方生活/训练,也许他不会取得后来的成就,最起码他不会遇到下面这个人:

18岁那年,在诺维利古雷,科皮遇见了一位特殊的人,他叫做比亚乔·卡瓦纳(Biagio Cavanna),这位盲人按摩师以独步天下的按摩而著称(顺带一提,卡瓦纳有一个特别的本领:能通过按摩人的肌肉来判别他的天赋,在某年他按摩了一个车手之后,对他说他的天赋极高,如果能禁欲、科学训练便可以成为最伟大的车手,这个人就是后来的环法五冠王:Jacques Anquetil)。在卡瓦纳的建议下,科皮成为一名独立车手,这种独立车手是远古时代的一个特别现象:车手不接受任何车队赞助,独立参赛,既可以比职业比赛,比如环法环意,又可以比业余赛事。很快,他参加了环托斯卡纳赛,卡瓦纳给他一个建议:死死跟住巴塔利!比赛中他做得不错,不过因为轮组出现问题,最终的名次不太理想。但是没过多久,科皮就获得了自己的首胜。

1939年六月,吉诺·巴塔利(Gino Bartali)败给了吉奥瓦尼·瓦莱蒂(Giovanni Valetti),未能收获第三个环意冠军。几周之后,在环皮埃蒙特赛,巴塔利再次遇到不顺:他遇到了一个小伙子强有力的挑战,他成功突围几乎要拿下冠军,因为掉链条,最后不得不屈居第三,巴塔利收获冠军。这个“无名”小子就是科皮。卡瓦纳向巴塔利的车队经理:帕维西(Eberardo Pavesi)推荐了科皮,当天晚上帕维西就同意将科皮罗致帐下,加盟了莱尼亚诺车队(Team Legnano),当时的意大利第一豪门车队。科皮在车队的角色,是巴塔利的副将。

巴塔利是谁?他是当时意大利最著名的车手,25岁就获得了两次环意一个环法总冠军。他引领的变速风潮推动了自行车的进步,受到非常多车迷的喜爱。巴塔利同样也是1940年环意的最大热门。他要对抗的车手是比安奇车队的瓦莱蒂,而后者拥有Cinelli、Vicini等副将(这两人后来都建立了自己的自行车品牌),实力同样强大。科皮几乎作为车队最菜的一个副将,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环意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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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届适合巴塔利的比赛,比赛没有计时赛,最后在多洛米蒂山区及附近有连续四个高山赛段,这对于拥有超强爬坡能力的巴塔利来说,是能一击必杀的地方,而之前一年,巴塔利就因为在计时赛上的差距不低瓦莱蒂。但是,谁也不知道,在第二赛段就出了意外:在Passo della Scoffera的下坡时,巴塔利不小心撞到一条狗,整个人马上飞了出去,严重摔伤。当时伤得有多严重?有说摔断了大腿骨的,又说多处血肿的,也有说锁骨摔断的,总之就是伤得非常重了。但是就算如此,巴塔利依然坚持完成了比赛,最后损失了5分15秒。巴塔利的队医看了他的伤口,震惊了,劝他马上退赛,但是顽强的意大利人拒绝了队医的请求。

在另外一边,作为副将的科皮冲在前面,巴塔利受伤了也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要回去帮助队长,于是他在总成绩上上升至第三,排在拜罗(Osvaldo Bailo)和法维利(Pierino Favilli)之后,落后拜罗11秒。

此时的巴塔利依然坚持带伤上阵,但是他就如同一个受伤流血的人掉入了大海,血腥马上引起了“鲨鱼们”的注意,瓦莱蒂、莫罗(Enrico Mollo)等车手开始疯狂进攻虚弱的巴塔利,他和几位竞争对手的差距不断被拉大。而另外一边,科皮表现稳健,虽然损失了一些时间,却在第四赛段之后依然保持在总成绩第二位。此时,莱尼亚诺车队经理帕维西面临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是否继续相信巴塔利能重整雄风,还是扶正这个天赋卓绝的菜鸟科皮?巴塔利的伤势让他不得不再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科皮。在第八赛段,科皮遭遇了一个事故,他的对车被一辆车碰坏,损失了三分钟时间,但是在这次事故里,帕维西让车队另外一位副将里西(Mario Ricci)将他的车给了科皮——这恰好说明了科皮在队内的地位有所提高。而如今,莫罗成为了总成绩领先的车手,他爬坡能力不俗,状态正佳,莱尼亚诺车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第11赛段从佛罗伦萨到摩德纳,中途穿过了亚平宁山脉,中间有三个主要的爬坡,包括非常艰苦的阿贝托内爬坡。帕维西给科皮开了绿灯:可以在这个赛段发起进攻,因为巴塔利的伤势依然没有好利索,他的环意已经岌岌可危,而科皮的环意首秀实在是非常非常的赞啊!

那是一个足以写入史册的赛段,比赛当天气象条件非常恶劣(是不是很眼熟?这个系列的很多很多故事都是在糟糕的天气下发生的!),一路凄风冷雨,山上云雾缭绕,山下电闪雷鸣,帕维西看着赛场发生的一切,最后开着队车来到科皮旁边,告诉他科皮就在那个艰苦的阿贝托内爬坡发起进攻。科皮于是马上执行,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一次比一次快速,一次比一次凶猛。其他人哪里知道莱尼亚诺还有这个秘密武器,更没有见过如此架势的进攻——巴塔利的进攻更加温和虽然他长得像拳击手,而科皮的进攻更加凶狠虽然他外表英俊。最后其他人实在无法跟上科皮的节奏,看着他一个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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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皮第一个征服了阿贝托内,他的踩踏非常轻盈而流畅,作家维尔加尼(Orio Vergani)目睹了这一切,这位见证过宾达(第一个五夺环意总冠军的车手)、帕维西、巴塔利等最顶尖爬坡高手的作家惊叹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爬坡姿势,他就像是一个飞翔的苍鹰,不知疲倦。

在科皮身后,他的竞争对手被甩得远远的,巴塔利则恢复了很多,从后赶上,因为有队友在前面,他难得地不用去追击领骑。最后科皮单飞过线,领先身后的巴塔利、比齐等人3分45秒,并穿上了领骑粉衫。他做到了,他成为了穿上粉衫最年轻的车手,领先第二的莫罗1分3秒,还让巴塔利这样的名将为他效劳,这是所有的菜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五年前他才刚刚开始比赛,一年多前还家境贫寒,当人们问道你为什么穿黑色的袜子而不是白袜?科皮羞涩地回答自己还没有钱买白色的袜子,因为白色的容易脏,不耐穿。但是,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他将不再贫穷。只不过距离最后的胜利,还有那最后可怕的四个山地赛段。

比赛至此,巴塔利有些心灰意冷,他不是很高兴,向帕维西表达了退赛的意愿。帕维西深知这个20岁的小孩是彻头彻尾的菜鸟,他很难在接下来的山地赛段全身而退,如果没有巴塔利的帮忙的话。遇到他竭力劝说巴塔利继续比赛,如果科皮实在不行撑不下去了,他还能顶上来。巴塔利最后同意了。

很快比赛来到了多洛米蒂山区,科皮领先第二的莫罗只有区区63秒,这无论如何都不是安全的。在第16赛段开始前,科皮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吃下来一个鸡扒沙律三明治,希望能精神和肉体饱满地迎接这个艰苦挑战。但是事与愿违,在第一个爬坡的时候,他的胃开始不舒服,三明治和对手一起向他进攻,在第二个爬坡的时候,他实在坚持不住,不得不停下脚步,在路边狂呕不止,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一个菜鸟最终因为经验不足挂掉,这是无数剧本里出现过的剧情,这次似乎也毫无意外会上演。

但是,有些人总是会遇到天时地利人和,虽然没有天时,但是科皮真的遇到了“贵人”:巴塔利在前面的比赛遭遇爆胎,所以一直在后面追,这时刚好路过,看到队友在路边一脸茫然,于是他停下来,询问他的情况,安慰他比赛还是有机会挽救,然后给了他一些水,让他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亲自追击。如果巴塔利不是那么好人,如果他之前就已经不管帕维西的劝阻退赛,如果这不是一个山地赛段,也许整个历史又会重写,但是,科皮非常幸运地遇到了巴塔利,在他的帮助下,他拉近了和莫罗的距离:Vicini赢得了赛段冠军,莫罗在三分钟之后到达,科皮神奇地只落后莫罗4秒到达,巴塔利则在更后面,他的临时教练+救火理疗师的角色扮演拯救了科皮。

第17赛段是皇后赛段,也就是整个比赛最艰苦的部分,其中有Falzarego、Pordoi和Sella等爬坡。莱尼亚诺车队为这个赛段做了充分的准备,帕维西和Falzarego山顶的咖啡馆老板很熟,他告诉他准备好一些热咖啡,然后给第一、第二个冲过山顶的车手。咖啡店的老板好奇地问:怎么确定就是那两个车手?他们长什么样子?帕维西告诉他,这两位车手一个穿绿白红三色国家冠军衫(也就是意大利国家冠军巴塔利),一个身穿耀眼的粉色领骑衫,最后真的如帕维西那么神奇预言就是这两人率先通过Falzarego吗?结果还真是!这成为了那个年代一个神奇的预言,一段佳话:伟大的巴塔利带着菜鸟科皮一起在第一个爬坡就发起了进攻,两人肩并肩通过了山顶。此后的一段路,科皮爆了两次胎,巴塔利等了他两次,在最后的Sella山,巴塔利爆胎了,科皮没有等,帕维西开车过去告诉他,要遵守某些规矩,遇到科皮停下来等待队长跟上。最后巴塔利拿下了赛段冠军,科皮同时过线,将领先优势扩大到3分12秒,在还剩下三个赛段的情况下,冠军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最后三个赛段波澜不惊,恢复到最佳状态的巴塔利甚至还拿下了一个赛段冠军。不过最终的事实依然无法改变,在强大的莱尼亚诺车队保护下,科皮成为了1940年的环意冠军!这是他职业生涯完整的第一年,也是他职业生涯第一胜,时年20岁8个月18天的科皮,成为了环意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这个记录直到今天依然没有人能打破,而且似乎再也不会有人能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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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皮与巴塔利,本来是一个无比精彩时代的开始,两人却因为二战的爆发(非常幸运的是,1940年的时候二战还没有波及到意大利本土),不得不再等多五年才能看到这两人的第二次对决。而科皮还没来得及享受冠军的喜悦太久,就被迫送往北非服兵役,直接参与二战,因为他环意冠军已经带来的国际知名度,科皮得以在被俘之后得到“车迷”士兵的较好招待。等到二战结束之后的1946年环意,科皮已经跳槽至比安奇车队,他与巴塔利的对决则正式展开,那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我们称之为自行车的“黄金时代”,科皮的这次环意胜利也正式拉开了五夺环意冠军的伟大历史!

责任编辑: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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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为自由故 2014-05-12 23:48

    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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