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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难了,6位职业车手与抑郁症的故事

美骑编辑按:职业车手光鲜亮丽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他们并不想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踩踏机器……本文来自《Bicycling》,部分内容有改动,全文约8000字,希望大家看完后对职业车手和抑郁症有新的认识。

10月10日是世界精神卫生日,这是一个提高全世界对精神卫生问题的认知,并动员大家支持这项努力的好机会。

在23岁的自行车奥运选手Kelly Catlin自杀的消息流传开之后,前职业自行车手Phil Gaimon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关于自己与抑郁症做斗争的故事,并且得到了预期外的回应。人们纷纷伸出缓手,并表示这样做是从Phil那里得到的鼓励。“我为世界与抑郁症的对话做出了贡献。大家的回应让我知道,关注抑郁患者,真的非常必需。”

职业运动员也难于从抑郁和焦虑中幸免,虽然有些人可能不太相信。但运动员光鲜的成功之路上,往往充满着难于解释的情绪动荡。在公众面前必须表现出的不屈不挠,已经带给他们极大的压力,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遵循着这种“不可战胜”文化。

这种文化下,承认自己的弱点变成了一种冒险,而无时不刻控制自己,保持镇定自若,才最重要。

曾2次夺得奥运冠军的英孚教育车队前职业车手Taylor Phinney说:“我们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因为我们做为运动员,已经经历过足够的痛苦和磨难。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比大家更好地掌控情绪这个东西。从来就没有人告诉你情绪这种东西要怎么应对。”

谈及运动员们的心理健康问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心理疾病常常和头部受伤有关联。Catlin的家人相信她的自杀可能与她之前在一次撞车事故中遭受的脑震荡有关。这种身体上的伤害会加剧心理上的悲伤、烦燥、焦虚,如果忽视或处理不当,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美国医学》期刊(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在于2018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中发现,脑震荡等外伤性脑损伤的人死于自杀的几率,是没有受过脑损伤的人的近两倍。

当然,我们并不能用焦虑和抑郁来区别高水准的职业运动员和那些随便骑骑车的人。事实上,根据全国精神疾病联盟的统计,美国一年中有4400万人都在经历心理健康问题,而且社会对这种心理疾病的忽略和歧视,让这些人不愿意主动寻求帮助。

这些患有精神疾病的成年人中,只有41%接受了治疗。更加悲剧的是,自杀是该国34岁以下人群死亡的第二大原因。

与职业选手不同,普通的自行车手的困扰可能并非来自于与骑行环境直接相关的焦虑或抑郁。而且众所周知,骑车和其他有氧运动对心理疾病是一种很好的治疗。但是在心理疾病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一个人是免疫的。

并且专业运动员们的胜利,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我们大家共同的期盼,这也是他们的影响力。所以当他们将自己的心理问题公之于众时,会带给我们其他人更多的宽蔚和勇气去敞开心扉。

我们从6位职业车手那里,收集到了他们与抑郁症做斗争的故事,有的是过去的,有的现在依然在进行中。根据美国精神病学协会的说法,大约有一半患有精神疾病(如抑郁症)的人,在生活中的某个点上可能会复发。

这些故事真实而有力,揭露了他们在精心策划的社交场合或公开采访中,几乎不会流露出的心理弱点。尽管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也并不是要去和Kelly Catlin做比较,但他们把自己的故事分享出来,是希望正在遭遇同样困境的人,不会感到那么孤单,同时给予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的信念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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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需要知道,每个人都在挣扎。但这不是软弱的表现。”

28岁的Taylor Phinney是英孚教育车队的一名职业车手。他曾三次夺得奥运冠军,多次田径比赛的国家和世界冠军。

当我20多岁为一个新的赛季搬到意大利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哭。这是一项非常紧张和激烈的比赛,以前一直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在身边陪伴和支持,而现在只有我自己。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孤单和绝望。但是我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讲,因为我觉得,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冠军,你必须足够坚强。我以为这是做为一名职业车手的基本素质,我以为,我只是需要更多的咖啡来让大脑保持清醒。

赛道真的特别难,这也是Kelly的事故能够引起我共鸣的原因。训练和比赛中,你只是在一圈又一圈疯狂地踩着踏板,试图探索自己的身体极限,看能够把自己置身于何种痛苦的地步。

你并不是在探索新的地方和风景,也没有阳光,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的内心开始痛苦地挣扎,也根本没有休息或依靠的机会。我记得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比赛的压力真的非常非常大,我完全陷入了这个绝望的泡沫,无能为力......

而再一次,我说服自己,这就是它原本该有的样子,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我从未听有人说过自己不开心。每一次采访中你听到的都是:“我对此感到非常兴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参加世界级的比赛了。”同时,你也面对着外界所有的质疑,而且,是一个人面对。

2014年,我在菲尼的国民公路赛上发生了一次事故,造成复合胫骨骨折。这威胁到了我的车手职业生涯,我才迫不得已离开了自行车世界。断离了职业生涯后,我感到如此轻松,感激自己终于可以从这个绝望的泡沫中爬出来。它磨耗着我的精神和身体,贯穿于我的整个成年生活。

然后我意识到,该死,也许我这辈子以来,一直想要赢得世界冠军的这种想法,永远不会让我快乐。我开始思考着,必须要做一些什么事情,不然将会迷失自己。

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难,我常常一个人就这样坐着,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中。但是它越难,我越意识到,我的内心真的需要填充一些东西进去,也许是某些我能够依靠的基础,这样我才不会觉得那么孤独。我也开始尝试艺术创作,作一些曲子。

自打成年后我就一直在骑车,但是现在面对着的是安全相反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我。

当我经历这个时期的时候, 真希望可以读到一些相关的东西,比如我喜欢或者信仰的某个人也有着同样的经历。这不是软弱,相反,恰恰是一种很棒的鼓励。意识到我们都处于同样的困境中,是一种拉近彼此的很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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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疾病是一件非常真实的事情,但是没有人愿意讨论它,特别是运动员。”

38岁的Carmen Small,是一位退役的前美国职业自行车手,曾两次夺得全国计时赛冠军,并且是UCI女子世巡赛车队Virtu Pro Cycling的体育总监。

我不太了解Kelly Catlin,我们在美国自行车队竞赛上的经历有点像。但是她从2013年世锦赛起到现在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她的决心、天赋、甚至除自行车以外的其它成绩,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可惜,她实在是一个太早逝去的灵魂。

距离我经历脑震荡,已经过去整整两年,那是改变我生命的一天。我从一个前途无量的职业车手走来,尝试再回到那个位置,但我意识到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接受了现实,并继续向前看。这趟旅程并不容易。不是因为我不喜欢现在所做的事情,而是因为,我从未停止过做回到职业车手的渴望。

现在的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任何事情都感到非常焦虑。我不知道如何应对压力,总是过度情绪化,感到悲伤,易怒,被耳边的噪音折磨着,出去骑车只能使这一切变得更糟。最难的地方是,我每天都会头痛。我内心里在声撕力竭地呐喊,但外表依然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

别人总是评价我说:“你最近怎么样啊?看起来精神不错。”我只能装作镇定地回答:“一切都很好,你呢?” 主要是经过了这两年后,我已经懒得再向大家解释了。而我自己知道,我一直都没能摆脱这可恶的问题。

我感到非常沮丧,抑郁,大多数时间,我讨厌自己的生活,可我依然每天微笑着走出去,面对自己的工作,尽量表现的“正常”。装作正常很简单,因为作为一名优秀的运动员,脸上挂着微笑是我们的家常便饭。

训练很苦,但是我们都应付过来了。比赛更难,我们也总能找到完成它的办法。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痛苦,你会没事的,因为你热爱这项运动,热爱比赛,所以你会想尽一切办法赢得胜利。

对于Kelly的事情我感到难过和抱歉,同时也为她的家人和朋友感到难过。知道她曾经历着如此巨大的痛苦也同样让我难过。其实不论是否发生过脑震荡这样的事故,生活都很难,精神上的疾病是一件非常真实的事情, 但是没有人愿意谈论它,特别是做为一名运动员。

脑震荡并不是造成这个事件的所有原因,但是我了解我自己,在事故后我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我们的内心世界极度受伤,可是没有人愿意谈论它,保险公司也不愿意为你支付寻求帮助和治疗的费用。但如果这是无法完全康复的手臂或腿部骨折,大家会以完全不一样的方式看待。

大多数时候,我也避之不谈,因为我已经厌烦了被人们说:“你尝试过这样或那样的办法吗?”每一个跟我聊过这件事情的人都不同,能够帮助他们的办法,不一定也适用于帮助别人。我已经尝试了太多,从顺势疗法到西药,可依然没能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的生活将面对什么,但是我很感谢Kelly的父亲写下了“记录她情绪低落的日子的备忘录”,这也许会为他们对脑震荡和相关预防性治疗打开新的思路。我们真的需要做一些事情去改变这个严肃的问题,因为体育只是体育,可我们的生活才是最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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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十年时间去追寻某些我必须追寻的东西,但我自己却深知永远不可能达到。这很伤人。”

33岁的Phil Gaimon是退役的前职业车手。他是《Draft Animals and Pro Cycling》的作者,并且在他的YouTube节目《Worst Retirement Ever》中记录了他的自行车职业生涯。

我这一生都在与抑郁症做斗争。七年级的时候,我常常告诉父母我头痛。那一年我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去上学。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不想做任何事情。

大学毕业后,这种难过又再次找上门来折磨着我。一直以来我都梦想能够成为职业车手,但是三年来我没能骑出任何成绩,只是拼凑出一些零花钱来支付自己的生活账单。后来我和当时的女朋友搬到了巴尔的摩。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应该患有季节性心理障碍。我来自乔治亚州,寒冷的天气、大雪、在家里骑骑行台根本没有办法让我开心。只有去户外骑我的自行车能让我心情稍微好一点。在一次暴风雪后,我不得不选择离开。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车里,然后回到佛罗里达去上大学。

然后我的父亲被确诊为癌症,这一切真的不能更糟了。我记得有几周时间,平均每晚只能睡四个小时,在凌晨的时候疲惫地醒来。这是我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

药物治疗对我不起作用,因此我们转向寻找其他应对焦虑和失眠的办法。有一个办法起作用,就是试着换个更宽广的角度看待所有事情,而不是关注在那些非常微小的事情上。比如我上一场比赛表现得不好,我会试图提醒自己说我今年已经赢了12场比赛,所以不必再为此挣扎。我还尝试了自我训练,试图弄明白在凌晨四点钟让我感到焦虑和巨大压力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并去确保这些事情在前一天完成。

这是有作用的。但当你是一名职业运动员,你根本避免不了这种一直持续的焦虑,我也因此总想尝试换新的环境,我从未在一个车队里呆超过一年的时间。2015年我又搬回了欧洲,与WorldTour车队比赛,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被解雇,即使我比得不错。然后事情变得更糟了:我父亲去世了,我也经历了最糟的一次分手。我的抑郁已经达到了谷底。还记得我当时想:“这里一定有一条出路,就是当我不再作为一个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是我又马上转念一想:“我妈妈已经经历了足够的痛苦,我不想把这些再压在她的身上。”

这是阻止我自杀的原因,还有治疗,还有试着换角度看问题。我想我的朋友发觉了什么,他试图给我多一点帮助,邀请我一起去做一些事情。起初,我都是本能地拒绝,但是一旦我决定出门,我都会感激我做了这样的决定。

即使在2016年退休后,我依然度过了糟糕的一阵子。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车手,然而在内心深处,我必须明白有些事情永远不可能。这很伤人,我依然无法克服这种无助。但是不再骑车确实帮助了我很多。

直到五六年前我才意识到,我小时候那些头痛是抑郁,我只是当时不知道怎么叫这个名子。在我知道了Kelly自杀的故事后,我在社交网络上分享了我的经历,并且得到了预期以外的回应。他们都很感谢我把这段经历分享出来。嗯,你永远不会知道身边的人会在什么时候需要你,对他们说一句你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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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感到,我自己没有任何价值。”

32岁的Gwen Jorgensen是美国长跑运动员,两次获得国际ITU冠军,并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获得铁人三项金牌。

在职业生涯的某些点上,我与情绪抗争了太多。2012年我第一次获得了参加奥运会的资格,但我觉得自己不值得。

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原因是,我两年前才开始做这项运动,而其他人都已经为奥运会专注训练了四到八年。四年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铁人三项也是奥运会比赛项目。我觉得自己都不配被称作铁三运动员。

我曾听到别人评论我说:“她就是一个跑步的,她还是有资格参加跑步比赛的。” 我把这些情绪藏在我自己心里,这让我感到自己一文不值,让这项运动失去了所有乐趣。而且这种情绪真的很难克服。

然后,我跟我的教练分享了内心的想法。我的教练有心理学背景,他说:“你不是必须要去参加奥运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这是一个很有用的启发。也有其他人跟我说:“你可能没有参加过那么多的铁人三项训练,但是你这一生都在跑步和游泳。你曾是全美NCAA冠军呢。” 这让我重新开始相信自己,我有能力,我值得。

同时我还意识到,当你获得好的成绩,人们会更容易记住你。如果你得了第20名,没有人会注意你,但如果你得了冠军,大家一定会记得你。这也帮助了我很多,意识到人们并不会根据你的表现来评价你。我觉得这很难克服,特别是对于年轻女性。

我小时候常常为此纠结和挣扎,觉得如果我表现不佳,就是一个可怕的人。每当有这种想法时,我的表现只会更糟,接着会感到沮丧,抑郁,觉得大家不喜欢我。去意识到人们并不在乎你表现如何,真的非常重要。

我觉得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可以与之分享故事的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一个能够小心地照顾到你喜好的人。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我的先生Pat Lemieux。有些人将寻求帮助看作是软弱,但在我看来,这正是勇气的表现。没有人想要表现出软弱对吗,特别是作为一名运动员。而我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前者。他们让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完美无暇,好像所有事情被安排妥当,让自己感到,必须要遵循着这种完美去过自己的生活,如果做不到就是一个失败者。可我不信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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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是运动员的时候,自制就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一旦你失去自制,一切都将变得恐惧。”

35岁的Bobby Lea 是一位退役的前职业公路及场地车手,三届奥林匹克冠军,多次获得全美和国际比赛冠军。他是《Bicycling》的测试编辑。

我在训练中的超能力,是我常常可以让自己受很惨的伤,而且还能反复地让这事儿发生。但这个超能力留给心理问题的的余地很小,所以当它终于真实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

2015年9月,我被通知说,我在8月国家比赛中的药物测试显示阳性。我为之努力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那个瞬间坍塌了。

“他的Percocet测试结果中发现了羟考酮代谢物,去甲羟考酮呈阳性。Lea承认他在比赛的前一晚服用了药物以帮助睡眠,却忘记了检查这个药是否在药物违禁名单里。他被停赛了16个月,也因此失去了2016年里约奥运会的参赛机会。后来Lea向体育仲裁法院提起上诉,法院最终将禁令缩短至六个月。”

在得知这个消息前,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但规矩是规矩,我愿意并已经做好得到相应惩罚的准备。肯定有一些人会觉得,我是糟糕的车手里面最糟糕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参加里约奥运会依然希望渺茫,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可以在停赛期间的整个冬天都持续训练,将这件事情埋藏起来,并且用另一种疼痛的方式铭记它。十几岁时候,我曾与抑郁症斗争,这份经历教会我,只要我坚持往前走,最终所有的困境都会解决。我以为我可以尽最大努力逼迫自己前行,一旦到了某个程度,一切就都会变好。但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是不可持续的。我开始为自己感到非常难过。我会情绪崩溃,甚至大哭一两个小时。我会喝到烂醉,然后用几天的时间恢复,最后再次陷入这个循环。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或许是寻求治疗的最佳时机,但是我一直将快乐视为奢侈。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没有额外的空间去容纳快乐和幸福。当你是这个级别的运动员时,自制就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我们尽最大努力对所有的事情进行微管理。当你一旦失去了控制,就会变得非常可怕。那时我的家人陪着我,可我能感觉到我的处境对他们也造成了伤害。我知道我不是唯一陷入这个可怕挣扎中的人,我不想让这种困境变得更清晰深刻,一点点也不想。

在2016年3月停赛期解除后,我再次获得了自由,最终去往里约。我的计划是在奥会会后退休,可再一次,我没有为这件事情做任何准备。

里约奥运会结束后,我像个幽灵一样飘荡着活着。我在我人生30多岁的时候,仅仅拥有等同于高中生的工作经验,以及一个正常成年人生活下去的薪水需求。这个地球没有了我,照样转动得好好的,我到底该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我真的错误估计了这次挑战的难度,就好象失去了身份一般。我开始尝试申请房产许可和保险,以为我只需要尽快找到一个住所,但是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反而给我的情绪带来更加沉重的打击。我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这个不同的节奏,现在,距离退休已经过去两年半,我也在慢慢地从这个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时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做职业车手的那段日子很棒,但也再回不去了。

人们常常谈论体育运动中的扑克脸,但是在自行车上时的实际痛苦要远超这些。在任何地方,你都不允许表现出丝毫软弱,这已经成为一种责任。我觉得现实的情况是,我们每个人面对的问题都不同,但是我们都处于相同的境地,并且一起为之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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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了一些非常糟糕的日子,那时候我对自己说,我希望我可以撞死在那块石头上。”

38岁的Andrea Dvorak是一名退役的前职业公路车手,他现在是美国校际自行车协会弗吉尼亚分会的负责人。

我经历了八年的自行车职业生涯,没有受到过重大伤害。后来,我将重点放在了山地车上。

2017年12月,我在一次速降骑行中摔车了,脸直接撞向了一块石头,昏迷了20分钟。醒来后,我对这次事故失去了记忆。医生跟我说,我脑部的受损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脑震荡,我的大脑内有三个地方在流血,连接两侧脑半球的一些神经也受到了损伤,而这可能会导致永久性的脑损伤。

我希望我可以知道,在这样一次严重的脑损伤之后,我该期盼些什么。可是我出院的时候,医生没有给我任何建议,关于如何处理心理和情绪障碍、如何应对性格的改变,还有这些不安全感。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朦胧而灰暗的时期,我不能跟任何人谈论这个话题,因为我会感到无助,尴尬,甚至会疯掉。我知道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即使我已经历过那些最糟糕的日子。那些日子里,我对自己说,我多希望我当时撞死在了那块石头上。

我曾经为我优秀的记忆力骄傲。它使我顺利读完了法学院,并且通过了弗吉尼亚律师资格考试。曾经,我可以很轻松地记得一场会议中每一个微小的细节,所有的电影标题,名字等。而现在,我为此苦苦挣扎。我更加情绪化,常常觉得失落,即使开心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开心。那些原本不会困扰我的事情,现在都让我特别烦恼,而那些曾经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也不会再起作用了。

所有的这些都严重影响了我的整体自我意识。受伤之前,我是一个自信的人,在自己的状态下感到非常舒适,但是现在,我开始质疑一切。

但是,我想让大家知道,你可以得到帮助,并且让它慢慢变好。去年夏天,我终于开始见心理医生,她鼓励我更多关注在积极的事情上面。我的生活其实非常精彩,我有非常爱我和支持我的家人,朋友。我在一间学校工作,运营着一个骑行项目,有30个不同水平的孩子参加。我还运营着弗吉尼亚NICA联赛。与他们一起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疗法。我无法想象如果那个时候我一走了之,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这让我更加明白,我仍然可以为这些孩子带来幸福和改变。这鼓励着我不断前进。

责任编辑:Fun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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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子光 2019-11-06 12:02

    刚和朋友说骑车可以放松心情,对抗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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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烤热的火石 2019-11-06 13:04

      对于普通人是,对于职业运动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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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ingfar 2019-11-06 14:17

      休闲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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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徐霞客套一番
      回复kingfar
      2019-11-07 00:09

      个人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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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康塔多Forever 2019-11-06 11:51

    就昨晚,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据说是抑郁症患者画的画,那种风格真的特别诡异,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噩梦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可能抑郁者的脑子里都是这样的画面,然后折射在现实世界中,觉得每一个细节都是阴暗恐怖的。对他们来说,死亡可能真的是一种解脱,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带着淡然的心态赴死,还是迫于逃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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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子光 2019-11-06 14:06

      我看的是心脏停跳七分钟,活过来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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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部
  • 徐霞客套一番 2019-11-06 19:19

    抑郁症患者需要关注、理解、关怀,这个很难。我就是抑郁症患者。抑郁症患者有自杀倾向。我则有杀他倾向。这个尤其需要关注、理解、关怀。这个尤其难!非知之难,行之难也!大家要分析分析我的心理状况,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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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ldfish 2019-11-06 16:43

    我好抑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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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坡无力 2019-11-06 16:20

    抑郁症不分职业的,太可怕了

    图片评论来自美骑手机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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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hinhwa3369283 2019-11-06 15:20

    我有中度抑郁症。。。情绪到来时 我会选择来一场拉扯拼的精疲力竭就会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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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andhand 2019-11-06 14:49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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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ingfar 2019-11-06 14:16

    职业运动员压力大的超乎想象。这大概也是刘翔非要带伤参赛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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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巴林车队的冲刺手-源 2019-11-06 11:52

    有个电影叫震荡效应 也是讲橄榄球运动会造成运动员脑补混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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