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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二喜慢游世界 阿根廷】从冰川到海边,40号公路的尽头

美骑网的老朋友翟二喜(翟旭东),2012年辞去北京的IT公司工作,开始骑自行车环游世界。他走过亚洲、非洲、大洋洲、北美、南美的三十多个国家,越走越慢,现在在南美洲阿根廷旅行。美骑网每周一分享二喜在阿根廷的精彩旅程,欢迎大家点赞、评论和转发,感谢大家对二喜的支持。


4月26日早上,我终于用上了我这保存了很久的N95口罩,在机场等着登机。去哪里?去不了中国这么远,目标是直线距离265公里的另一座阿根廷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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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了我的N95口罩

说说从莫雷诺冰川出来以后的事儿,篇幅较长,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流水账,因为也没啥重要的事,就不分成两个了哈。

从莫雷诺冰川(Glaciar Perito Moreno)出来以后就到了卡拉法特(Calafate)的Ruben的家,在Ruben家休息的这几天阴雨大风不断,但是在烧着暖气的屋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坐在大厅中间的桌边用电脑,看着窗外树枝在风中摇摆、湖水颜色从早到晚不断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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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ben家的窗外

Ruben说我在他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可是我该走了,我想在4月26号时到世界的尽头。

被阻塞的世界的尽头

这所谓的世界的尽头,是阿根廷也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Ushuaia)。在阿根廷40号公路南下到终点后,要乘轮渡过海峡到火地岛,乌斯怀亚就在火地岛的最南边。火地岛是阿根廷最南端的火地群岛中的最大岛,它在地理上与南美大陆并不连接,隔海峡相望。从阿根廷大陆到火地岛的必经之路属智利境内,陆路上连接的仅有的一段路,包括过海峡的轮渡,都在智利境内——也就是说要从阿根廷离境、进入智利、搭乘轮渡、离开智利、再次进入阿根廷。但是自从疫情以来,智利便关闭了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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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上从显示Río Gallegos到Río Grande

阿根廷逐渐解除疫情隔离时,我开始从卡法亚特(Cafayate)南下。一直不能确切的了解如何经过这段路,路上不断认识人也获得一些信息,比如:可以开车过境,乘轮渡到火地岛,但是不能去另一个智利城市Punta Arena。但他们都是阿根廷人,我是外国人,而且我的阿根廷签证已过期,是否能第二次进入阿根廷也是问题。

离目的地越近,离答案越近。随着前面猪弟已经尝试过的闯陆路口岸不成,又看到另外几个外国骑行者的经历,得知:目前对于外国人,想从阿根廷大陆到火地岛的唯一办法是乘飞机,Río Gallegos(加耶戈河)到Río Grande(格兰德河,意为“大河”)是其中最短的飞机路线——直线距离265公里,也是最便宜的方法。

最确定的信息首先来自于一个刚刚飞过到火地岛的委内瑞拉骑行者Ramiro。我们是在两年多前在哥伦比亚的巴斯托(Pasto)骑行者之家认识的,后来三天我到了厄瓜多尔,他因为证件问题要在哥伦比亚等一段时间,我们就没再见过。在疫情封锁时,他已经到了Río Gallegos,在那呆了将近一年,今年四月才乘飞机到了Río Grande,几天后到达了乌斯怀亚。他给我发了不少确切信息,从哪飞到哪、哪个公司的航班、大概多少钱、怎么买票,还有一个在Río Grande的骑行者之家的联系方式,约我等我到了乌斯怀亚一起聊天玩耍。

LADE航空公司,5150比索,再加上1000~2000比索的行李费,按照现在汇率就是说总额不到300人民币,是挺便宜的。在这陆路不通的情况下,这算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离开卡拉法特

和Ruben道别,最后一晚还在Ruben的网络电台里用我这磕巴的西班牙语直播了个小节目。4月18日(周日)离开,离开时已经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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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Ruben的网络电台录节目

从卡拉法特到Río Gallegos全程300公里,在这多西风的巴塔哥尼亚平原要是被大西风一路吹着骑车会很省劲啊,就像前几天那大西风一样。可是出发这天就偏偏刮了东风,在上了40号公路以后竟然还有个20来公里的山头儿要爬,第一天便就休息在了这山路中间。第二天爬过山头后终于顺风啦,借着顺风和下坡狂奔。

这段路上看到了大量的原驼群,10头以上的原驼群见到了20群以上,还有些原驼群有三四十头,原驼数量可真是多啊。随着越来越往东,人类活动的农场也越来越多,原驼群和羊群、牛群有时会混在一起。原驼可以跳过分隔农场的铁丝栅栏,牛羊不行。

在大草原路中间经过了一个公路局的建筑,竟然提供免费Wifi,在完全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能用上网络可真是不容易啊。有小树苗围绕着建筑物,可以避风。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过夜露营点,我路过的时候是中午,倒是不需要在这停下来。看iOverlander里别人写的信息说:经常会有骑行者在这露营,去年疫情封锁前,有一天同一晚在这里露营的骑行者有20人。我还要继续乘风赶路,也就没在这多作停留。

三四十公里后远远看到一个骑行者与我反方向迎风而来。这是哪国国旗?红色白色,说了西班牙语名以后我还是没懂,后来他说了英语名我才知道,是波兰啊——Polonia,我以为英语中以-land结尾的国家名在西班牙语都是变成-landia呢(比如:Thailand -> Tailandia)。这波兰骑行者的名字有点难记,我当时按我听到的发音记了个Foydec,后来查了半天正确拼法应该是Wojciech。他应该在乌斯怀亚见着了猪弟,前几天猪弟告诉我的飞机信息就是因为他坐这飞机。他也在火地岛见到了Ramiro,他两个月前从40号公路南下到达乌斯怀亚,现在想返回查登(Chaltén)去过冬。好啦,那“Disfruta los vientos(享受风)”,他继续顶风北上,我继续顺风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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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波兰骑行者Wojciech

下午五点多到达Esperanza(埃斯柏兰萨,意为“希望”),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小。我以为是个小村子,但其实只是一个交通路口,在加油站有个小超市而已。现在顺风已经小了不少,距离Río Gallegos还有150公里。我吃喝都够,又见加油站超市进门还要登记,怪麻烦的,而且150公里的距离我怕明天风向变了就到不了,想今天多走一些,于是就继续出发。

日落时间已经从前几天的七点提前到现在的六点半了,我从卡法亚特出来的那会,日落时间可以到晚上九点啊。从Esperanza出来以后又是一片草原,路两边是栅栏,没地方扎营。天黑了下来,我把车前后灯都装上,做好走夜路的准备。

和40号公路远处比起来这路上的车还挺多,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些车的车灯从远到近,远的不知道有多远,近的不知道有多近,等听到声音了就马上要经过我了。我虽然闪着红色尾灯,但还是怕他们看不到我,听到一点声音的时候就要骑到路边土路基上。还好,整个拉丁美洲虽然交通状况比美、加、新等发达国家差些,但司机们从来不试图右侧超车。

又一会儿,在路边经过一个农场门口有大片空地,立即决定——在这扎营吧,别走夜路了,怪吓人的。这里没有任何遮挡,但是草坪很舒适啊。把帐篷的所有防风绳都拉好做好防大风的准备。不过这晚相安无事,风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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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农场门前

为啥要急着到Río Gallegos呢?主要是已经在Couchsurfing上联系好了一个Río Gallegos的一个沙发主。其实旅行这么久,我用Couchsurfing的次数并不多,主要的是骑车旅行的到达时间不靠谱,不好约。疫情前,从玻利维亚进入智利北部时,在卡拉马(Calama)用过一次,认识了房东Karla。后来到了阿根廷,市政露营地很方便就没用。再后来就是疫情以后再次出发,总觉得不方便在病毒阴影笼罩下去人家打搅,也就一直没再用。

前几天我在查登的时候,在Couchsurfing里发了一个我将在4月15号到20号在Río Gallegos的旅行计划,没想到不久后就有两个房主给我发来了消息可以接待我。于是赶紧给房主回信息我还没去冰川,可能要晚几天到。前几天又跟房主联系说我大概明天走,应该三到四天可以到。对于进入城市来说,晚上有确切的住所就可以放心的晚上进城了,也不想再路上拖延。

在农场门口扎营的第二天早上,九点多起来做饭吃饭。现在离海越来越近了,空气越来越潮湿,早上阴雨天,气温3度。湿冷明显比卡拉法特、查登那边的干冷还要冷。收帐篷后,在感觉不到有风的顺风中走行100公里。下午五点半到了进入Río Gallegos的检查站,检查站登记我的信息,然后问我来圣克鲁斯省多久了,有没有疫情防控通行证,进圣克鲁斯省时有没有给我什么文件,登查、卡拉法特有没有给我什么文件……,我一概都没有啊。但是他们还是让我进城了——那你问我这么多干嘛。检查点离城还有28公里,路宽阔起来,也看到了第一块指向乌斯怀亚里程数的公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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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乌斯怀亚597km

进城时伴随着身后的落日,落日把整个天空和城市都映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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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进入城市

Daniel的家

按照房东给我的地址,我进城顺利找到位置,到楼下时有些犹豫时,正看到一人骑车出门。他跟我打招呼:“Hola Cicloviajero.(你好,骑行旅行者)”于是带我进门。

“你是Daniel吗(房主的名字)?”

“不,我是Marcos,也是Daniel的沙发客。”

原来,我们俩请求的时间本来不一样,但都是骑车旅行,时间都不确定,我拖延了,他提前了。所以就同一天到了Río Gallegos。房主Daniel向我解释了这个情况,说只有一间屋,你们只好挤一挤了。我和Marcos都说没问题,对于骑行者来说,在以前那些骑行者之家、背包客之家我们都挤惯了,没床都没问题。

Marcos是布市人,以前在门多萨工作,解除疫情封锁后他从门多萨11月份出发骑行五个月了。他一个月前到乌斯怀亚,今天刚从Río Grande搭车过来。原来智利这段路虽然对阿根廷人开放,但是限制通行时间,给机动车3个小时,给骑自行车6个小时。但是这段路有228公里,中间还要乘渡轮,骑自行车6个小时怎么可能够。所以骑自行车的阿根廷人也得搭车通过。Marcos在火地岛那边的阿根廷境内试图搭便车,搭了三天才搭到,一直把他带到了Río Gallegos。

Daniel和他女儿住单元房的一间屋里,上下铺,空一间房专门接待沙发客。他们喜欢运动,骑车、健身、长跑。Daniel的主要职业是教师,目前在家里网课教学。他还兼职是个发型师,有时会有人上门来剪发、烫发。他说他旅行时,会在别的国家城市找临时的发型师工作。从疫情隔离后,他已经13个月没接待沙发客了,我和Marcos是疫情后第一次接待。

Daniel非常热心帮忙,第二天带我去找华人换钱,但是没换成;带我去航空公司门店去买机票,但是门店关门,说是要上网买。咦,是别人建议我去店里买的呀?难道这几天改了?

中午我在Daniel家做饭,鱼香茄子,他们吃到茄子里的姜都感慨到,他们只知道姜可以在泡茶时放,从来没在做饭时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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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Marcos和我

Martina

前几天我不是说有两个沙发主联系了我嘛,另一个姑娘Martina我们约着下午见个面聊聊天。和Martina一起转了转河滨,在西班牙语里河是Río,但是在这里的河叫Ría,从阳性变成了阴性,因为这里的河到了入海口,海水大量回流,是咸水河了。一起转了铁路博物馆那废弃的火车头和煤炭装卸点,以前在圣克鲁斯省西南部有很多煤矿,靠铁路运到这里装卸再从海上运到别处去。现在火车道改道到离海更近离城市更远的海角去了,这里便成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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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滨海鸟

Martina说起,她两个星期前刚刚结束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圣克鲁斯省内的骑行旅行。还说起去年疫情封锁时,有三个骑行者在她家,随着隔离开始,这三个人在她家待了很久。一个是巴西人,一个是秘鲁人,一个是委内瑞拉人。

“委内瑞拉人?是Ramiro吗?”

原来Ramiro在Río Gallego隔离时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她家,后来他们三个滞留的人一起租了个房子。这三个人除了Ramiro以外的两个,二月份随着航线开通都飞去了Río Grande继续南下了,他又因为证件问题拖延了近一个月。为啥Ramiro总有证件问题呢?他是委内瑞拉人,在前几年委内瑞拉在国内动荡之初,很多人都出来了,没有护照。在南美国家(南美共同体),大多时候凭一国的身份证就可以入境到另一个国家了,但是因为委内瑞拉人出来的实在太多了,后来就开始有所限制。后来Ramiro申请下来了阿根廷的DNI(阿根廷身份证)就可以离开了。

前些天Ramiro还问我有没有在Río Gallegos的联系方式,原来他要给我的联系方式就是Martina。

大冷天的我跟Martina又一块去吃冰激凌,我吃了个卡拉法特口味的,挺好吃。在卡拉法特有个名叫卡拉法特的水果,传说吃了卡拉法特水果的人都回到巴塔哥尼亚,Martina说这是个挺长的故事,一时半会讲不完。Martina晚上七点去瑜伽课,我就回Daniel家了。忘了跟Martina拍个合影,她眼睛挺漂亮,灰蓝的眼珠。

买机票

晚上回来跟Daniel研究买机票,这才发现早上我们去的售票点不是LADE航空公司的,我当时也没注意,傻了。鼓捣半天在线交费,最后网站显示“因为一些错误,操作不能进行”,nnd,也不知是啥错误反正无法在线买。明天再去售票点吧。

研究买机票时,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去那40号公路的起点看企鹅。之前我以为40号公路的起点是在Río Gallegos,但到了才知道它还远在近150公里的海角。那海角是大陆与火地岛间的海峡北岸的东端,也就是南美大陆东南角能到最远的地方。那有阿根廷和智利的两个地理位置重要的灯塔,附近还有企鹅保护区。但是据说现在已经快到冬天了,企鹅大部分已经北上去巴西了。

从Río Gallegos去Río Grande,只有周五和周一有航班,是小飞机,一趟航班只有30个座位。我尝试买机票时,4月23号(周五)的航班已经没有票了,4月26号(周一)的航班也只剩最后一张。肯定没法4月23号了,那就看明天是否能买到4月26号票了吧,26号到火地岛也行呀。

那这几天,正好就骑车去海角吧。从Río Gallegos到维基尼角(Cabo Vírgenes),单程约145公里,其中130公里都是沙石路。两天去两天回,回来时24号,再有25号一天打包所有装备,26号飞,正好。Marcos说和我一起去,那更好啦。我们俩要准备三早三晚的食物,据说这条路上有些农场和灯塔有人住可以加水。

转天,21号早上,Daniel陪我去了正确的航空公司门店买到了26号的最后一张机票。然后我就和Marcos出发。

去往维基尼角

这路可真是无聊,啥都没有,沙石路还骑不快,时速10公里的慢速前进。还好是俩人一块走,聊聊天。要是我一个人,可能路上半截不想走就回来了——对于这种到了还要回来的路,我总是没有动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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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维基尼角的路

原来Marcos在火地岛遇到过Ramiro,他也去过Río Grande的骑行者之家,他在查登也住在Torcida营地,他没见过那个波兰人,但是听说过他。Marcos在骑车旅行中,也在练习“走钢丝”杂耍技巧,每到一个地方会停下来一周去“工作”——在路口红灯的25-30秒左右时间,把一条布带挂在路口两边杆子上,在布带上给司机表演20秒杂技。

路上看到了鸵鸟,Marcos说当时达尔文来到美洲第一次在这看到的小号鸵鸟,后来才到的厄瓜多尔那因他的研究而出名的加拉帕戈斯群岛(Galápagos),达尔文乘的船就是菲茨罗依(Fitz Roy)船长的船,就是查登的那座菲茨罗依山的菲茨罗依。

现在南纬度53度多,太阳升起后的日照角度21度。在漫长的破土路中,白天气温uuu有阳光时9度,没阳光时6度。落日时,我们晒到了最后一缕阳光。然后,到了秃鹰农场(Estancia El Cóndor),农场在日落余晖的映射下,一片红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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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余晖

农场外有大片的经过修整的草坪缓坡开阔地,还有几棵树,树边挡风正好适合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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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秃鹰农场外

这晚扎营可能是我到南美之后最冷的一次了吧,比在查登下雪的时候冷,比在玻利维亚海拔4000多米高原时冷,跟在秘鲁有一次在海拔4600米的山口附近比呢?我有点忘了。但是海拔高的那种冷,和这里的这种湿冷是不一样的感觉。

关灯睡觉,晚上有兔子光临我的帐篷夹层。我听到动静后“嘿”的喊了一声,吓了兔子一跳,那傻兔子往我的帐篷里面靠,隔着内帐靠到我身上来了。我从里面轻轻一拍,它跑了,从它在我帐篷另一侧由农场灯光照出的影子上来看,恩,是兔子。

第二天,继续无聊的路,路上看到不少石油矿厂,附近的这些“农场”,似乎并不是以畜牧为生的,他们的主要工作是采矿。今天一天都阴天,进了企鹅保护区时,五点半了,算起来到观企鹅点的时候,可能天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先去灯塔吧,顺便找地方扎营,明天再去看企鹅。

维基尼角灯塔和40号公路起点

维基尼角灯塔是坐落在维基尼角的滨海山坡上,它南面8公里偏西的位置有另一座位于智利境内的邓杰内斯角(Punta Dungeness)灯塔。这两座灯塔一黑一红,当地人俗称它们黑灯塔、红灯塔。

离开大路,走了一公里多更窄更颠簸的小路,来到维基尼角灯塔下。原来40号公路的“0公里”,就在这里。按提示牌说,40号公路全长5080公里,另一端在拉基阿卡(La Quiaca)——阿根廷和玻利维亚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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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号公路起点

我去年2月份从智利刚进入阿根廷200多公里的时候,曾路过40号公路的路口。当时刚走完200公里的砂石路,不想再走砂石路了,想赶紧顺着柏油路大下坡下山去大城市萨尔塔(Salta),就没有走40号公路。后来从萨尔塔到了卡法亚特以后,才算是正式到了40号公路上,然后就开始疫情封锁了。

疫情封锁期间印象最深的里程碑是4339,在不能出城的日子,每次傍晚散步时都能看到它。去年12月19日离开卡法亚特之后,里程碑就开始倒数——4096卡塔玛卡省贝伦(Belén Catamarca)、4000拉里奥哈省(La Rioja)界、3000门多萨省粟斯内阿多(Sosneado Mendoza)、2048巴里洛切(Bariloche),在快到丘布特省(Chubut)的五月河(Río Mayo)之前看到了最后一个1300多公里的里程牌后,就再也没看到过。这40号公路里程碑,我还甚是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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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号公路上的里程碑

维基尼角灯塔下有一个小博物馆,Marcos找到院子里的值班人员,他帮我们把门打开了。博物馆里面陈列了灯塔最早用的灯以及维基尼角最早到来的欧洲远洋船的模型。灯塔于1904年建立。1522年10月21日,麦哲伦经由这里穿过后来以他名字命名的麦哲伦海峡——这是我在小学地理课学习时最感兴趣的内容。原来这个间隔南美大陆与火地岛的海峡就是麦哲伦海峡,我一直以为是在乌斯怀亚以南。另外,因为10月21日是圣女厄休拉(Santa úrsula)和一万一千名处女女仆的纪念日,所以麦哲伦将此海角以“处女(Vírgenes,维亨尼、维基尼)”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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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基尼角黑灯塔

问了值班人员,在灯塔这个院子里不能扎营过夜,他说回到外面大路上不远就有露营地。我和Marcos加满了水就离开了。回到大路上,天已彻底黑下来,黑影中见到了另一个骑行者……

David

David,墨西哥人,已旅行五年。他去年3月份在疫情封锁前三天骑车到达乌斯怀亚。在乌斯怀亚几个月后,辗转到了Río Grande,在Río Grande又待了九个月,一直不能离开火地岛。十天前终于从Río Grande乘飞机到达Río Gallegos,在Río Gallegos又做起了义工,今年他打算在这过冬了。今天他从城里出来,骑自行车搭便车到这,中午在路上看到我们还在车上跟我们打招呼呢。

David下午就到了企鹅聚集地,但是待了一下午只看到一只死企鹅——一只活的都没看见。是啊,之前Martina和Daniel都说过,现在比较晚了,如果一二月份(夏季)来会有很多,现在四月底天太冷了,企鹅已经北上了。

Marcos之前在Río Grande听说过David“一个墨西哥人在这滞留了很久”,但是他们没遇到。可能正好是David离开后,Marcos到的。他们都曾先后在Ramiro给我的那个联系方式——José的骑行者之家待过。

那就一起去找地方扎营吧,地图上标着一个露营地现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我们没找到,下坡下去那有个亮着灯的公园管理处的小房子那应该可以吧。骑下坡去敲门,没人。也没别的地方了,就在这扎营吧。

骑行者的故事会

扎营做饭,我今天做的又是茄子,既然David一起就做多一人份。David带了三明治,里面有肉,Marcos素食,所以我就就跟David分了三明治。长途旅行者在一起就聊聊各种有意的奇遇、共同认识的人。

说起下蜗牛镇(Bajo Caracoles)那个20多人口的小村子。那有个招待旅行者的人,他俩都曾在那住过。在全国封锁的时候有22个骑行者被困在那,不让出城,就这么一个小村子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我说我在那之前也听说有这么个地方,可我到的时候没找到。不过超市的小孩子,给了我超市的Wifi密码,还领我到旁边草坪上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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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蜗牛镇的小超市

Marcos说他在卡拉法特住了一个很多骑行者都认识的一个人家里,在城市中心。我和David惊奇说,是怎么联系到的啊,我们怎么不知道。David说他到卡拉法特之前在Warmshower上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个联系人。Marcos说这个人从来不用Couchsurfing或Warmshower,都是骑行者口口相传,他还在那认识了一个家在卡塔玛卡的骑行者Diego,在那住了很久。David说这个Diego在Río Grande也待过一段时间。问我在路上有没有遇到过他,我没有遇到过。我也讲了讲我在卡拉法特遇到Ruben,在他家住了一个星期的故事。

说起查登,David说他当时在那没找收费营地,他在巴士站旁边的一个桥下睡的,把车藏在那,人去爬山。我是觉得他心倒是挺大的呀,也不怕丢东西。我和Marcos都是本来有联系人但是当时联系人不在,都是去了La Torcida营地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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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进入查登

我问David他从巴拿马怎么到的哥伦比亚,他说他在巴拿马的旅馆里打工,旅馆老板认识一个帆船船长。经介绍,他就到帆船上帮工,免费过来的,一直到卡塔赫纳(Cartagena)。我说我一共大概花了180美金,坐本地人搭乘的快艇过来的,到内可可利(Necoclí),我听说过有可能可以找到做义工免费的机会,但不知道怎么找;另一对法国骑行者他们在加勒比海岸找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坐的快艇,于是我也就坐快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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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自行车搭上快艇

我问David认不认识另一个墨西哥骑行者Jorge,David问是Guerra Noala吗?(Jorge的网名)David说他听说过,但没遇到过。当时他到哥伦比亚马尼萨莱斯(Manizales)时,那有一个非常多骑行者去过的一个人家,Jorge刚从那离开几天。David在那的时候,房主看到了Jorge的发的消息:Jorge在哥伦比亚帕斯托(Pasto)东边岔路一个陡峭的山路骑行时,人从悬崖上掉下去了,车子留在了悬崖上,幸好他掉到了树上,然后费很大力气爬上来的。我说我和Jorge是在萨尔塔认识的,他和我认识的另外两个哥伦比亚骑行者他们在乌尤尼待了很久。我又给他们八卦了一下后来疫情隔离后期,他们在科尔多瓦(Córdoba)被警察逮走关了20天的事。

他们又说起,在阿根廷街头路口杂耍卖艺很好赚钱,三个小时能赚3000比索(按目前汇率120人民币左右),尤其在Río Grande和RíoGallegos非常好赚,三小时能赚4000多。Río Grande的工厂多,富人比较多,很多杂耍卖艺人都聚集在Río Grande。

说起食物,Marcos说起下午我俩用我的汽油炉烧开水,吃了面包热巧克力,我说是墨西哥瓦哈卡(Oaxaca)的特色。然后我和David就说起来墨西哥的各种好吃的:瓦哈卡的Mole酱鸡肉,塔可(Taco)可以配不同辣度的酱,牛油果几乎免费,日月金字塔德奥迪瓦坎(Teotihuacán)那早上有卖蜗牛肉的我没吃上……

David说:你们知道嘛,我的自行车是竹子做的……,黑灯瞎火的我们又去看他的竹子车架自行车,手艺活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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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的竹子自行车

准备睡觉吧,David说明天日出大概7点多吧,我说日出8:30。他说为什么呀?我愣了一下说:因为冬天啊。他说现在还没到冬天呀。我说那也已经八点半日出啦。我觉得可能David很久没在外面露营过夜关注日出时间了吧,哈哈。

企鹅

David一大早就走了,要不是我赶紧出帐篷,都没拍上合影。他要早早的去外面搭过路的货车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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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Marcos 和 我

Marcos问我还要不要去观企鹅点,David昨天在那待了一下午一只都没看到。那也得去看看呀,来都来了。

随便弄了点吃的,我们也早早收帐篷。早上有几辆卡车经过管理处,都跟我们按喇叭打招呼,还有辆车停下来和我们聊了几句,说他在上面保护区门口那小屋工作,我们回来时可以去那喝个咖啡去。

帐篷收好出发。从这公园管理处到观企鹅点大概5公里,路上颠簸一会就到了。

海滩两侧被保护起来,有个小木架观景台。我们登上观景台的时候,正有一只企鹅孤零零的,缓慢的走向大海。只有它一只,走的路上还不时地趴下来休息一会。不知它平时就是这么慢还是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木架旁边还有一只躺在那里死去的企鹅——可能是David说的那只死企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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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企鹅台

我们在观景台上待了一个来小时,又陆续看到几只。有三只在远远的沙滩上的看上去似乎比较健康,远处有几只海鸟似乎在那边找到了一只死企鹅在那啄食,有时从草丛中突然冒出来一只走向海边,原来他们平时都是藏在海边的这种低矮草丛中,草丛上挂满了小企鹅长大换羽时掉下来的绒毛。我们在这一共可能看到了七只企鹅吧,据说在夏季这里可以聚满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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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吗?那有三只企鹅

离开观企鹅点,再继续往南骑到头吧,到智利的红灯塔那边去。这可能是从阿根廷北部骑车下来在大陆上能到的最远的点。天空上方一直有直升机盘旋飞过,我想这直升机应该是阿根廷的,他一直在阿根廷边境这边的上空飞,不知道是边界巡逻还是干啥呀。

尽头

前面有炼油厂没关的大门,门口写着禁止通行(Prohibido Pasar)。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Marcos——阿根廷人——闯了进去,炼油厂上方的大“烟囱”冒着火。本来进来有点心虚,绕着炼油厂边缘的海岸骑车,有些工作人员朝我们招手也没说啥,然后还有两位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聊了几句,说早上来的时候看到我们在那收帐篷呢,“没关系放心进去,海里还有鲸呢”。我们就放心的往里继续走啦。

果然,有鲸呀。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黑色“怪兽”漂浮着、移动着,一会喷口水汽,一会翻身露出尾巴,我估么着可能有三四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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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见到鲸

来到“尽头”,这两天一直沿着阿根廷和智利的国界不远的路上骑行,越来越靠近国界,现在能看到国界就是一个普通的铁丝栅栏,还能看到栅栏另一边有智利的皮卡车开过。在海角的沙滩上,国界栅栏不见了。在这里,我可以“技术上”脚踏两国。智利的红灯塔——邓杰内斯角灯塔就在国界的另一边,有警卫看管。我们也就没过去找麻烦,但是还是在国界两边玩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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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界:左边智利红灯塔,右边阿根廷炼油厂

据说这个国界到海中的延长线,是大西洋与太平洋的分界线,不知道为什么划在这里,而不是划在麦哲伦海峡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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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上,我脚踏两国

Ahora Sí(现在好啦)——Marcos的口头禅。该看的都看完了,40公路起点,黑红灯塔,企鹅,鲸。我们回程。早上吃的不多,现在中午了,我已经饿了。

10公里后到了保护区门口,这小屋门牌上写着是Prefectura Naval Argentina(阿根廷海军府)。我们来叫门寻个热水,冲个热巧克力也行呀。叫开了门,里面一个年长和两个年轻的便装军人,请我们进去喝咖啡、吃面包,还给我们了苹果、雪碧。聊了会天。

我问他们一个我挺好奇的问题,智利在这里给阿根廷切下了一块地,让阿根廷不连续,智利占有了一个大西洋港口,而阿根廷没有一个太平洋港口。国界为什么这样划分?他们也说不清,说是可能是因为地理原因,或是国家划分之前当地殖民地地主的选择问题吧。

回程

继续回程路,无聊的135公里颠簸路。本来我有心想搭车返回的,但是Marcos想全程骑车,那就骑吧。因为从海军小屋出来时已经下午三点了,天黑时我们还有15公里才能到前天扎营的秃鹰农场。现在到了一个工厂边,想是问问看能不能在这找个地方扎营,不行就继续走。一辆车停下来,司机说帮我们问问工厂头,我们就抱起了信心,可等了十多分钟最后工厂头来了也是恍惚着不好意思说不可以,但又说不出哪可以。没关系,我们继续骑上车了。

一个半小时夜路后,我们到了秃鹰农场,还去和前天同样的位置扎营。晚上饭后,把所有做饭的东西放到帐篷里,防止兔子光临。

两三点钟,我听到动静,又有小动物在我帐篷边转悠,然后在帐篷门边一挤——进来了——我帐篷有个门没拉好。赶紧开灯一看……,是只臭鼬。我拿灯照它,它也回头看我。我轻轻的喊着“嘿”吓它,想让它走,它找不着门了,在我帐篷的角落来回藏。我也不敢使劲吓它,怕它吓坏了喷我臭气,据说那臭气可是经久不息的……。缓慢的把帐篷门开大,它终于找到门了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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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的臭鼬,黑灯瞎火没拍清楚

早上,开帐篷见到朝霞。这趟短途旅程第四天了,还要走土路5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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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的朝霞

回到Río Galleg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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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

下午五点,终于回到了柏油路上。半小时后到达检查站,四天前我们出城时在这登过记,以方便进城时不用再麻烦。这个检查点可以做新冠抗体检测,五分钟,免费。我后天要乘飞机去Río Grande,要不就在这做个检测吧。从智利那边过来的人都要在这做这个快速检测,有很多是货车司机。

头一次做这检测,长棍伸进鼻子……。三个医生,那个女医生挺漂亮的。五分钟后,结果出来了,阴性。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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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报告

拿到报告了,Marcos从警察办公室打来了热水,我们可以冲个热巧克力,警察又给了我们面包和橙子,刚才正饿呢,现在可以填个肚子。三天的阴雨过后,今天在Río Gallegos又迎来了艳丽的落日夕阳,回到柏油路,风也顺了起来,我们飞快的骑回城里。明天我要给自行车打包,要飞啦。

Río Grande 阿根廷火地岛

2021年4月29日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q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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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ingfar 2021-05-19 11:21

    臭鼬:我只想进来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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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avid Feng 2021-05-18 22:11

    向往的骑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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