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日记（25）：与爱车小别

乌兹别克斯坦的沙漠有点像月球表面

希瓦的城堡

     　　所有关系都会经历低谷，但是这种低谷比不上卡拉卡尔帕克斯坦的沙漠。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和自行车想尝试分开一段时间。至少我认为，我提议乘火车穿越沙漠时大家都没有异议，自行车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大概它在闷闷不乐吧。

　　卡拉卡尔帕克斯人以前是游牧民族，在前苏联时代被迫定居务农，他们的家乡成了乌兹别克斯坦的一个省。卡拉卡尔帕克斯坦从来不是一个宜居的地方，由于咸海的生态灾难，这里变成了一个遭受到毁灭性破坏的辽阔区域。

　　前苏联的中央计划者决定，乌兹别克斯坦的其他省份应该变成大型的棉花生产中心，要用流入咸海的河水来灌溉农田。要么他们低估了抽干世界第四大咸水湖会对当地居民造成的灾难，要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从火车窗外看去，我看见两只骆驼在植被稀少的盐碱平地上觅食。我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等待能有机会再看见任何有生命的迹象，一直等了四十分钟一无所见，最终只能罢休。

　　只是在火车上才有生命的迹象。乘客们不断调换座位，在狭窄拥挤的走廊上挤来挤去，去和朋友或陌生人聊天。

　　各种各样的脸可以说明中亚一次次被征服的历史。有俄罗斯族裔，加上肤色较深的土耳其人和波斯人，但是最常见的是椭圆形脸，带有蒙古族特点，他们的祖先是成吉思汗。

　　我们乘的火车不时驶进单轨边上的支线，让其他列车通过。火车通过后涌出一大群女人，她们挤来挤去，寻觅每一样商品，从西瓜到儿童服装到伏特加，半瓶伏特加只要20便士，比水还便宜。

　　女按摩师咏唱着咒语为一个女人按摩肩膀去除痛苦，伊玛目诵经有同样的功效，不过要收一点费用。黑市的换钱人也在做生意，最大面值的乌兹别克斯坦钞票只值50便士，除了最穷的人，大家都带了大捆的钞票，数钱的速度和熟练程度可以和银行的出纳员比美。

　　一个三岁的男孩通过朗读他的A到Z图画书教会我一些俄语。从哈萨克斯坦的贝内乌（Beyneu）到乌兹别克斯坦的昆格勒（Kungrad）全程有200英里，火车需要行驶13个小时，在整个过程中，小男孩没有哭闹过一次。这里的人们从小就学会了克制和坚韧。

　　同样程度的耐心在接下来的两天半骑行中很有用处。这两天的风景带有一种苍凉美，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地貌像月球表面一样毫无特征，渐渐就使人有了一种太空航行般的厌倦，尽管每天晚上在本地居民家中过夜还能给我一点安慰。

　　他们的厕所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洞，在上面盖上木板，而床只是铺在地上的垫子。我和不断劝我饮用伏特加的男人坐在一起，女人们端上了“普罗乌”，一种和米饭一起食用的炖菜。他们对于苍蝇停在食物上毫无反感，让我大倒胃口，但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让我感觉宾至如归。

　　第三天下午，我终于到达了希瓦（Khiva），体会到了丝绸之路上的客商从沙漠走出来以后一定会体验到的相同的快慰。

　　或者说不过有些人才能体验到的快慰，其它人被野蛮部族所俘虏，然后卖给商人，这座城里臭名昭着的奴隶市场是他们噩梦的延续。

　　在当代英国，希瓦这个名字是残暴和野蛮的同义词。1842年，查尔斯.斯托达特上校和阿瑟.康纳利船长两位英国军官在这里被当众斩首，这两位军官没有从维多利亚女王那里给希瓦可汗带来礼物，由此在无意识中羞辱了他。斯托达特被处死前在充斥着各种虫鼠的地牢里关了三年。

　　今天，外国人会感到自己很受欢迎，事实上，城墙里似乎只住着游客和做礼品生意的人，四座城门外面坐着警卫，他们好像不让本地人进来惹麻烦。

　　俄国人于1950年代修复甚至可以说重建了希瓦，大家都抱怨希瓦的氛围像一座博物馆。我个人认为这种评价有点过头，尽管希瓦整洁得有点过分。

　　明天我将出发去布哈拉（Bukhara），据报导那里的古迹更加地道。到布哈拉要穿越200英里的沙漠，我又可以有一段与自行车的心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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