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游记

骑行喜马拉雅(一)尼泊尔的洛域古国

我们在这个系列里尽可能地专注于公路骑行,但偶然发现了一个把我们深深地吸引住的越野骑行故事。那个故事就是Andrea Oschetti穿越喜马拉雅的旅途经历。在过去的一年里,Andrea去过几次喜马拉雅山旅行,用山地车去山脉上挑战特定的几个地区。在第一次的挑战中,Andrea和他的两个小伙伴一起前往尼泊尔,去探索上木斯塘(注:Mustang,当地人的叫法是“洛域”,在藏语中是“南方之地”的意思。木斯塘分为两大区域,上部/北部为洛措顿,意为“洛域的7个村落”;下部/南部为洛曲米,意为“有泉水的洛域”,分别对应今天的上下木斯塘两个分区)和安纳普尔纳大环线(Annapurna Circuit)。


在这里骑车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在喜马拉雅山之下,隐藏着一个僻静的山谷,时间在此停驻。这里的子民来自藏区,他们延续着先辈们的传统和古朴的生活方式,人们严格恪守宗教仪式,有坚定的信仰。这里的头目说木斯塘是快乐的王国。

驴友们对木斯塘这块秘境之地已经朝思暮想几个世纪了。如今这里仍是一个天堂,尤其是对骑行者而言。一辆山地车,一个背包,就是你所需要准备的东西,出发吧,到这个隐秘于世间、当地的小村庄和寺庙星罗棋布的山谷撒野。

木斯塘在尼泊尔的中北部。在加德满都(尼泊尔首都),当地一小群年轻人成立了一家叫El Yak的小公司,使命就是要在他们自己的国度为单车发烧友开发出最好的、更纯粹的骑行路线。我们一起设计出了一条将从南向北贯穿木斯塘的路线,沿着远古时期马帮的驮道,直达木斯塘的王城罗马丹(Lo Manthang,也有译作洛曼堂)。

路边,大家感受一下

我们将继续往北探索毗邻西藏边界的洞窟和寺庙。我们得放下我们的单车,徒步向南方折回,离开前人走出来的路,穿过偏僻的山谷,走上海拔超过4000米的地方。之后我们将在穆克提纳(Muktinath)回到大环线的北边,取回我们的自行车,爬5400米的坡翻过陀龙垭口(Thorong La),然后沿着盘旋的山路逆时针而下。

11天独家定制的冒险!

El Yak的小伙们帮我拿到了进入木斯塘地区所需的特殊许可,同时还安排好了两趟航班,第一趟去博卡拉(Pohkara),安纳普尔纳峰的大本营;第二趟是去迥松(Jomsom),跨过喜马拉雅山。希亚姆(Shyam),尼泊尔速降自行车国家队的一员,将会做我们的向导。我的朋友Ake,一个在坦桑尼亚的骑行和狩猎向导,也会一同前往。我们不需要其他援助了。

路边是悬崖

木斯塘坐落在西藏高原,一个高海拔荒漠。岩石、碎石还有那褐黄色、赤红色的土地,跟蓝得透彻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在一条沿着一边是悬崖的山谷越野车道上骑行,一路上冰蚀和风蚀作用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不已。

路边偶尔出现的青稞田

蓝色和黄褐色混搭的默契大概每隔10公里就要被美丽的村庄周围那些绿油油的青稞田打破。一开始我们到了卡贝尼(Kagbeni),然后是克桑村(Chuksang),再到其列拉山(Chele)。

藏式民居

白色的藏式民居簇簇拥拥地建在青稞田旁边,每一间的窗户都很小。白色的墙上都涂着红色的条纹,用以驱赶恶魔、消灾灭殃。房子的木头屋檐是财富的象征。

骑到其列拉山的时候路开始往上爬,前面需要骑过的山海拔超过4000米。

爬坡大概就是要适应一种节奏,在不断重复蹬脚踏的过程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踏频。就好像在沉思的时候一样,当你集中精力让你的大脑放空的时候,身体就会进入一种飘忽的状态,不知不觉中就忘却了痛楚。没有节奏的话,爬坡是很难受的。路上的每一个转弯都给我们带来将要看到坡顶的希望,却只迎来更多的拐弯,更多的爬坡,和更多的痛楚。

上坡,这酸爽~

不断地骑不断地往上爬,我想起了Tim Krabbe(荷兰记者和小说作家)在1978年写的书《The Rider》,他在书里分享了在当地的自行车比赛中,赛车手的脑海里会在骑行过程中想些什么。他把将变速调到骑起来更轻的档这种行为叫做“吃止痛药”。最牛的车手,那些在训练中骑的公里数更多的车手(因为骑行是一项很公平的运动),都能保持他们最大的牙盘干脆利落地转动着每一圈,伴着链条的声音,把对手甩在身后。而剩下那部分像我们这样的人,“止痛药”是有限的,因为牙盘和飞轮就只有那么几个可以让你去调。只有把握好节奏我们才能自救。

不得不停下来扛着车走

今天毫无节奏可言。有时候路太陡,有时候则难度太大。我不得不停下来扛着车走,随时受不了。这样的情况就像从冰川往下吹来的凛冽的寒风一样,没完没了。我想念我的公路车,我想念路面顺畅的斯泰尔维奥(注:Stelvio,意大利的一个镇)和图尔马莱(注:Tourmalet,环法比利牛斯赛段中难度最大的爬坡)。

不过这个断断续续的爬坡却也犹如史诗般,因为骑行本身就与爬坡同在。环意赛和环法赛也因那些山而变得不朽。在爬山路段,成千上万的粉丝扎营等待那些爬上来的英雄车手并为他们而欢呼。车手们依靠人类创造的最简单又最饱含智慧的工具,征服了无比强大的大自然。爬坡骑行之美,在于爬坡这个行为所蕴含的确定性;作为人类,确定性使我们感到安心。爬坡上山的痛楚是注定不可避免的,然而最终到达峰顶也是必然的。

坡顶的风光,一个字:值!

总是要在到达顶峰才会随之而来的回报,在木斯塘这里显得超乎想象。我站在无与伦比的风景面前,北边是西藏,南边是安纳普尔纳山。我感受到了一种终于实现梦想的感觉,现在自己终于跨过了孩提时就梦想着要去冒险的那条路线。

下坡,这酸爽~

下坡也是必然的:令人亢奋的下坡速度,梦幻的风让你发丝飞扬,前行不费吹灰之力,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肌肉。我们一路往下骑到Syanboch的一个小村庄,正好赶在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那里。

身体的疲惫被我们下榻那间家庭旅馆的主人公的淳朴驱之而去。晚餐吃的是酥油茶、一个煎蛋卷、当地的藏式饼,还有一点白灼青菜,从菜园摘来现做的。卧室是一间很小的空房,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神山冈仁波齐(Mount Kailash)的海报,冈仁波齐在藏传佛教被认为是世界中心。

屋外,黑暗吞噬了一切,夜空洒满了星星。此情此景,坐在厨房的火炉旁烤火很是惬意。我们还穿着脏兮兮的骑行服,灰头土脸的。在田里劳作一天之后,旅馆的主人公也是满脸泥土的。他用一种在我们听来就像催眠曲一样的语言跟他年迈的母亲说话。她正在边上编织牦牛绒。回到房间后,我们很快就睡着了;酣然入睡是单车的馈赠。

对于每一个到木斯塘探险的旅人而言,这里的王城、襁褓在护城墙之中的罗马丹就是奖赏,在最后几个垭口的最高处就可以看到它。我看着这座王城,就像是美梦成真,就像是在单车上俘获的战利品。

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木斯塘开始对全世界的旅客开放以来,城墙的周围就涌现出了一些青年旅舍。我觉得酒店是没有灵魂的,就跟机场一样。单车旅行之美,在于它并不会限定你要去的地方,它赋予了你去了解当地风俗人情的机会。骑行的节奏,不快不慢刚刚好,既可以让你足够深入地去了解更多,又可以带你到足够远的地方。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在一天骑行过后,能够去到当地人的家中做客,和他们呆在一起。这也是我打算在这里做的事情。

路过村民家

大概下午六点左右,在田里劳作了一整天,又或是为了在村子里经营的小生意忙活了一天,男人们陆陆续续回家了,我一边骑着车一边在人群中寻觅愿意给我提供食物和住宿的潜在人选。我称之为“创造善举”:你需要找到一个乐意去给你提供帮助的人,你需要找到一个会因同情心、必要性和兴趣点这些人性中基本的价值观的驱动而引发他们好客以及乐于助人的人。

无论是在帕米尔高原高高的牧草中,又或者在乌兹别克斯坦棉花地上,一个穿着贴身骑行服踩着自行车的西方人对于当地人而言,就跟我遇到一个住在蒙古包里的牧民或者一个在四面围墙的寺庙里的喇嘛一样,对眼前的异国人充满了好奇。旅客通常都不招待见(或者顶多被当做是可以从他们身上赚些快钱的有钱人),然而那些投身于运动的人却几乎是在全宇宙范围都能得到人们的关心。

在偏远的巴布亚岛Wamena山谷,当地部落的人看到我从旁边经过的时候赤脚陪我走了好几公里;在土库曼的卡拉库姆沙漠的时候,沿途的车辆停下来给我水喝;在菲律宾边远的沙滩上,在马来西亚的种植园里,在雅加达的贫民窟中,人们站在路边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当显然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人们很少会袖手旁观。创造善举需要凭借第六感去挑选一个人来寻求帮助:为什么选他而不是其他人?根据过往的经验,我依靠几个技巧来辨识:后花园打理得整整有条的,或者种有花的房子,虽然比较端庄,但却表明了那里是一个好去处的讯号。医生会更乐意把家打理得干干净净。我宁愿自己去创造善举找到一个乐意伸出援手的人,也不愿跟着那些一开始就主动接近给我提供帮助的人走。

过桥

根据我过往的经验,绝大多数情况下,去当地人家里住比去旅馆或者营地要来得实惠,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肯定可以很有意思地一瞥当地的真实生活。一个家是不会说谎的,它就是你的模样。我在香港开了个私厨,我在自己家或者去客人家烹饪,只为一个简单的理由——在通过短暂的接触进行文化上的交流方面,这是我所知道的最有意义的方式。

在罗马丹接待我的那家人在二楼聚在了一起,因为底层已经被占用了,作为当地的习俗,那是给养牲畜用的,今天我们的单车也放在那里了。他们的女儿正准备着做糌粑的面,糌粑相当于是当地的团子。孩子她妈正在打酥油。火炉是用牛粪烧起来的,用几块牦牛肉做的肉汤正在火炉上炖着。孩子她爸正摇着转经筒。

女儿的英语说得很好。她带着令人舒心的微笑,告诉我说木斯塘是一片乐土,因为这里的人们信奉佛教,因为他们有很强的集体主义精神,还有他们对简朴的生活很知足,就像他们的祖先一样。“外国人能够感受到木斯塘人们的友好,以及这里风景的纯粹。他们可以把这份友好和纯粹变成他们自己的,把它们带到他们的生活当中。”她跟我如是说。

我们骑着车到罗马丹北边绕了一圈,去寻找古代的洞窟和寺庙。它们给当地的景色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气息,也使我们浑身充满了能量。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发现很多洞窟的入口都已经被掩埋了,而其他的则在山上太高的地方,上不去。

僧人

有时候我们真的很幸运。我们找到了一知道怎么进去某个洞窟的人,那个洞窟的顶部被曼陀罗覆盖了,岁月久远,这些曼陀罗已经泛白。我们还偶遇一位僧人,他应允我们跟他一起进去经堂里欣赏佛教传说人物的泥土雕像:十一面观音、文殊菩萨和佛祖释迦牟尼。在墙上,壁画描绘着一个绿色的多罗菩萨和一群印度的瑜伽修行者。那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还有一种独特的归属感,我们来到这里就像那些朝圣者一样——都是通过简单的方式,而我们用的是自行车。

我们找到一个越野车司机,他同意帮我们把单车带到木斯塘垭口最开头的地方穆克提纳斯(注:Muktinath,印度教和佛教圣地),安纳普尔纳大环线正是从这里开始围绕这个神奇的王国。我们自己则将徒步回去,穿过对于山地车来说都显得太偏僻、难度太高的山谷。

壮士

穆克提纳斯坐落在最高的垭口、5400米的陀龙垭口的大本营。我们取回自行车离开了木斯塘,按逆时针方向继续沿大环线骑行。我卸下了背包里的一些物品,租了批马把单车驮到山顶,我的向导也这样一起上去了。而我们的同伴Ake感觉精力充沛,自己背着自行车踏着雪一路走了上去。

得小心骑

第一个直通陀龙营地的下坡很有难度,不过很快路况变得好了些,除了路边陡峭的悬崖之外。山谷开始转向东边,群峰庄严雄伟的景象渐渐映入眼帘:刚嘎普尔那峰(Gangapurna),安纳普尔纳第Ⅲ峰,安纳普尔纳第Ⅳ峰,安纳普尔纳第Ⅱ峰。

我们到了马南(Mannang)。有一条从比斯萨哈尔(Besisahar)过来新建的路,虽然越野车不会来到这里,因为缺了座桥。全球的徒步爱好者们对这条路的反响很不好,估计是因为它破坏了安纳普尔纳大环线那种原始荒野的感觉吧。不过当地人却非常需要这条路。同时它也给骑行者带来了新的出行机会。

穿越丛林

我们穿过古老的森林沿着山谷往下骑。西藏高原的荒漠和喜马拉雅山的积雪在我们身后倒退。从穆克提纳斯出发,我们用了两天时间到达比斯萨哈尔(Besisahar),然后坐了5个小时的车,回到了加德满都(Katmandu)。

吉卜林(注:Kipling,英国诗人)的一首诗里说过人的本性都憧憬走向远方,去山的那头。我曾骑车跨过了群山,在木斯塘垭口。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风景渗透到心中所带来的平和与自由。我们碰到的一个僧人告诉我们,在洞窟里住的苦行僧无欲无求。然而,这种虚无却拥有无限的魅力与意义。

未完待续。。。

连载第二篇:《骑行喜马拉雅(二)人迹罕至的争议之地》


车友留言:

珠儿斯(Jules):在海拔5400米穿过陀龙垭口是一件终生难忘的事!

大铝哥(Big Al):在这种地方他们骑的居然不是软尾,佩服!

灭得黑(MadBlack):简直美翻了,多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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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nic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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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邓俊杰

美骑ID:骑客_邓俊杰

简介:喜欢拍照片,更喜欢踩着单车去拍照片,就跟你们一样。相比于鸡血更喜欢白开水,断断续续骑车已有很多个年头。另外,简介你都看完了,怎么还没给文章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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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4522161@qq.com 2015-04-22 15:31

    老外骑个破车还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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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大海 2015-04-22 15:13

    ?好好玩啊,我也好想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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