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日记（22）：阿塞拜疆之工场惊魂夜

在前往巴库的路上，这些孩子骑着毛驴和骑手比赛了一程。

早上离开时，萨因伏在桌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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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会对大脑是怎样运转的感到很奇怪，当我找出小刀准备拼命的时侯，脑子里闪现出的念头却是前英格兰队经理，足球宿老博比?罗布森一定已经死了。

　　好几个小时以前，我在阿塞拜疆Kur-Azaz低地的半沙漠地带骑行，景色单调苍凉，四处都是平原，旋转360度都可以看到地平线。

　　在100英里以内没有旅馆，也找不到隐蔽的地方搭帐篷，我只能不断朝前骑行，直到暮色降临。

　　终于看见几间破烂不堪，用铁皮做屋顶的屋子。我骑下公路，把车停在茅草搭成的围栏前，这样可以避开过往车辆的视线，也可以遮挡一下正在刮起的冷风。围栏里的屋子好像没有人住。

　　太好了，我可以在这儿宿营，明天一早，在有人发现我之前就离开。但是半夜里真有人来了怎么办呢？最好还是先征求别人同意吧。

　　头顶上的风吹来了说话的声音，我推着自行车在一条泥土小路上转过几个街角，遇见了几个女人，两个年轻的，另一个年纪大一点，都戴着头巾，穿长裙子。

　　我会说俄语吗？哦不。但是我画了一张帐篷的图画，用手指指她们的院子。我可以在这儿搭帐篷吗？她们笑了起来，露出嘴里的金牙。

　　很快，她们请我这个尊贵的客人在门廊上就坐。我喝着一杯加了糖的茶水，看着场院里到处觅食的鸡和山羊，庆幸自己这一天卓有成效，并且收场不错。三天走了差不多200英里，还有100英里就可以到首都巴库了。

　　屋里的男人刚回来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点戒心的样子。但是和家里女人们讲了几句后，马上对我面带笑容了。男人名叫萨因，年纪和我一般大，身材瘦长，脸上带有一点凶相。他示意我跟他走，我想他大概是要帮我搭帐篷。但是他领我走出院子，自己骑上了一辆老旧的布加迪摩托车。

　　我跟着他骑车，也许是要我睡在村里其他地方？但是他却朝着公路方向驶去。天已经黑了，我费力地跟上他。见鬼，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我开始诅咒自己，一天疲劳之后，到头来还碰上这么乱七八糟的事。

　　骑了大约一英里之后，他在一间小木棚外面停了下来。萨因是一位机械工，这里是他的工场，后面一个小房间里有一张破旧的床垫。

　　另外两个男人在屋外干活，把内胎补好并把卡车轮胎重新装起来。我在屋外看了一会，希望他们能很快离开，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夜。但是要修理的汽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到了半夜，我把自行车上值钱的东西拿下来，和他们道了晚安。

　　我躺倒在床垫上，天气闷热，蚊子嗡嗡作响，工场里的收音机播放着阿塞拜疆流行歌曲，音量开得很大。

　　不时有技工们走进房间来，或者是拿工具轮胎，或者是煮茶。

　　开始我感到很难睡着，但是到后来就根本无法入睡了。

　　从小房间的门缝里我可以看见萨因，只见他手里挥舞着一把六英寸长的猎刀，三个一整晚都在大声嚷嚷的男人，现在好像在窃窃私语了。

　　在黑暗中，我尽量悄无声息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瑞士军刀，两英寸的钝刀锋像一根冰棍那样难以致人于死地。要是瑞士用这样的武器来装备军队，她总是保持中立就一点不奇怪了。

　　吱呀一声房门慢慢打开了，我把左臂放在同时能保护到喉咙和心脏的位置上。从半睁的眼里我看见萨因走进了房间，他站在我身边，手上拿着猎刀，我右手紧紧握住瑞士军刀。收音机里正在报告新闻，在一连串听不懂的词语中，我清楚地听出了博比?罗布森这个名字。一触即发，现在是一触即发了……。

　　然后萨因转过身去，背朝我蹲了下来。他在做什么？我该逃出去吗？他又转过身来，看见我醒着。

　　“阿塞拜疆音乐好听吗？”他问我，脸上泛起真诚的笑容。

　　“是的，阿塞拜疆音乐非常，非常棒。”我表示同意，表现出极度的热忱。

　　萨因走出去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得更响。地板上放着的石头小炉子上炖着满满一锅肉，他用刀是来做他的晚饭。

　　次日早上，我在屋外看见他伏在桌上睡着了，我在一只茶杯下压了几张钞票，然后就骑车离开了。

　　在阿塞拜疆腹地的，我慢慢习惯了人们的行事方式。我从未看见有人戴手表，他们对于私人财产也有不同的看法。每次停车都有人对我的自行车指指戳戳，有一次我取水回来，甚至看见一个老家伙摇摇晃晃地骑着我的车兜圈子。

　　然而，尽管好几次有人把我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像尾灯、水壶这些，他们只是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点，我从来没有缺失过一样东西。

　　但愿这里每一个人都同样诚实。